这次沙柳绝不肯再让步了,她质问张老歪:“你眼睛长歪了还是长斜了?上一次不跟你计较,你就觉得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张老歪说:“我眼睛没歪也没斜,是牛走偏了。”
庄大明息事宁人地劝沙柳:“算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别说是半垄地,一垄地都给他,他这辈子还能发财了?”
沙柳说:“什么就算了?你让一寸他还想占一尺。”
五垄一亩地,半垄就是一分地,凭什么让他平白无故地占了去?在沙里屯,每个人头才能分到二分可以耕种的土地,沙柳怎会轻易让步?
张老歪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占你家的地,牛走偏了有什么办法,垄大垄小都正常。”
沙柳气急了,不管不顾地说:“你连牛b都能吃,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你就是故意占小便宜。”
当时有很多人围观,张老歪的两个儿媳妇也在场。众人面前一下子被揭了老底,张老歪的老脸挂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指着沙柳恶狠狠地说:“你就是个老娘们,要不然我打歪你的嘴。”
沙柳可不怕这个,她把脸直接伸过去:“你打一下我看看。”
张老歪不敢打沙柳,却顺手在沙柳的胸前摸了一把。沙柳一头撞过去,伸出双手在张老歪的脸上抓出几道血痕。张老歪抹了一把脸,一脚把沙柳踢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再老实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庄大明抡起手中的鞭子,“啪”地一声脆响,在张老歪的脖子上抽出一道血口子。
见了血的张老歪红了眼,抓起一把铁锹朝庄大明狠狠地砸过去,正砍在庄大明的头上。
这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众人来不及上前阻拦,眼瞅着庄大明捂着头慢慢地倒下,送到医院也没有抢救过来,张老歪也被判了死刑缓期执行。
事后,庄大明的父母和兄弟们,指责沙柳为了半垄地惹是生非害死了庄大明,索要结婚时给的房子和现在家中的存款。
姑姑陪着沙柳领着庄海从村里找到乡里,最后是乡里有关部门出面调解,把四间瓦房过户到庄海的名下,其余的都归沙柳母子俩继承,家庭内部的矛盾才算有了了结。
张老歪一家对沙柳更是恨之入骨。他的两个儿子也不是善茬,两家结了死仇后,变着法子整治沙柳。不是丢了一只鸡就是半夜里玻璃被砸,再不就是地里还没成熟的庄稼,被人砍倒了一大片。
明知道是谁干的,苦于没有证据,沙柳也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暗吃哑巴亏。
听了沙柳的哭诉,沙万里重重的一拳砸在炕沿上:“有我在,看谁还敢再欺负你。”
也只有他能够理解沙柳为什么为了半垄地不惜与人相争,换做是他,他也会毫不相让。
庄海放学回到家里,刚上一年级的小男孩因为没有了父亲,见到生人怯生生的。
沙万里抱起庄海放在自己的腿上问:“不认识舅舅了?”
庄海怯怯地说:“忘了。”
沙万里有意逗着庄海高兴:“你别笑话舅舅,舅舅长这么大还没钓过鱼,星期天你领着舅舅到河里钓鱼好吗?”
庄海这回乐了:“我可会钓鱼了,别人都没有我钓得多。你真的没钓过鱼?”
一个丢失了儿子,一个失去了父亲,一老一小很快亲热起来,沙柳的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吃完午饭,庄海上学走了,沙万里套上牛车,把犁扛到车上。沙柳意识得到了沙万里要干什么,她拦住沙万里说:“咱不争了,姐是真的害怕了,不想让你也出什么意外。”
沙万里笑着说:“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不能没完没了地纠缠不清。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没有理智。”
赶着牛车来到地头,沙柳指着有争议的地垄沟让沙万里看。当初分地的时候立的界石还在,垄沟却偏离了界石占去了沙柳家的半垄地。
沙柳小声告诉沙万里,一旁地里干活的那几个人,就是张老歪的儿子媳妇。
沙万里看了一眼故意大声说:“看来,这不是牛走偏了,是人心长偏了。”
把牛从车上卸下来,套上犁,对准界石鞭子一挥犁了下去。二懒汉跑来看热闹,站在沙柳的身边说:“哪有秋天耕地的?”
沙柳紧张地注视着张老歪那家人的一举一动,哪有心思理会二懒汉。
没耕多远,张老歪的两个儿子拦住了牛,一左一右围住沙万里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沙万里表情轻松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心安正。”
张老歪的两个儿子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地说:“你说谁没把心安正?”
眼看着冲突又起,地里干活的村民围了过来。都知道张老歪一家人不好惹,干瞅着谁也不愿意站出来管闲事。
沙柳挡在沙万里的身前,被沙万里一把拉到身后,依旧笑着:“心不正地就耕不正。看这架势是想动武,我随时奉陪。不过,我还是劝你们先冷静下来,想清楚后果再说。”
沙万里泰然自若不动声色的气势,完全压制住了张老歪的两个儿子。他们还没有见过面带笑容跟人争斗的主儿,这回算是碰上硬茬子了,渐渐地有些气馁。
二懒汉不知哪来的勇气,站出来对张老歪的两个儿子说:“公说公道,你家是不占理。”
沙万里高声说:“二哥说得对,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为了半垄地,两家付出的代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