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抱拳谦然笑道:“不敢,不敢。下官只不过是做分内的事。”
“既然如此……”喜公公瞟了一眼几炎道:“不如回宫?”
几炎轻咳一声,喜公公立刻改口,“还是进去看看案子的情况,咱家好如实向她老人家禀告内情。”
侯卫神色一紧,继而咬咬牙,“那就请进吧。”贵妃知晓她的外甥女被京兆府的人给打了,那还了得。现如今想活命只有把李伟信推出去了。
“喜公公,下官治下不利,李参军没审清案情便对宋二小姐用了刑……下官无用啊,拦住他……”
几炎又急又怒:“用刑?她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用刑?!”
侯卫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不知道呢。当时下官就差给李参军跪下了。幸而下官多留个心眼儿让手下调来帮手控制住局面,再加上青珏世子及时到来作证,这才……”他叹了声气。
喜公公道:“还是先进去吧。”
几炎把李参军这个人记在心中,脸色阴沉地跟着侯卫进了大堂。
侯卫让人给两位大内内监看座,几炎看到宋卿趴在地上,惨兮兮的。但精神状态还不错,小丫头还对他眨眨眼睛,比了奇怪的手势,差点让他掉了眼泪。
钱千月瞧见几炎进来时真的流眼泪了,那委屈的模样让几炎想起,她小时候受委屈就是这副表情,看着让人心疼。
这母女俩,真是……
这该死的李伟信!
阿莱很聪明,看到喜公公和几炎进来后,便知道一切无可挽回。她瞥了一眼被看管住的李伟信,不禁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神透着决绝的坚定。
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两把脸,之后抬起小脸,面无表情道:“大人所料不错,一切皆是小人所为。”
侯卫坐到主审的位置,“承认便好,免得遭受皮肉之苦。你且把事情原委说个清楚。”
阿莱用一种沉静到死的语气将整个事情全都揽到自己头上,“我没有帮手,我阿莱不相信任何人,不会让任何人帮忙。”
“你为何要这么做?”
“镜子是公子自己央求阿莱拿来的。没想到公子承受不住……便去了。”阿莱流下痛苦的眼泪,“公子生前总对阿莱讲他在宋府遭受的愚弄、侮辱,而罪魁祸首就是她!”她伸手指着宋卿,眼神中的仇恨翻腾。
“公子不能白死啊,不如就让这个恶毒的女子陪他去死,这样才好。你们说对吗?”
侯卫对于阿莱这个理由非常满意,文书已拟好?,送到阿莱面前,阿莱看也不看,便画押;了。
被押到一边的李伟信疯了一般叫道:“阿莱,你是冤枉的,不能画。”
阿莱笑了笑道:“阿莱不冤,都是阿莱的犯的罪孽,但是阿莱不后悔。”
李伟信扯着脖子道:“都不许动!此案还有颇多一点,不可就此结案!莫非你们要用权势洗黑为白吗?”
侯卫看他到这个地步都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真的是失望之极。“闭嘴吧,李伟信。”
李伟信道:“你们这些人颠倒黑白,视朝廷法度何在?”
迟青珏淡笑道:“李大人,据本世子所知,杖刑只针对男子,而非女子。大人任司法参军十年有余,这个规矩连本世子都知道,更何况李大人?”
“本官……本官只是一时忘了,况且因为世子突然出现,也没实施彻底。”他当时眼睛都红了,只一心想着怎么羞辱宋卿卿给钱千月好看。
迟青珏没有再与李伟信口语相争,他看向候卫道:“侯大人,李大人究竟做没做有违历法的事情,你最清楚了,望大人按律做出惩处,还人家小姑娘一个公道。”
侯卫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世子放心。侯卫一定秉公处理。”
“青珏告退。”他微笑向众人抱拳告辞,最后看了一眼庄鹌鹑的宋卿,含笑道:“二小姐,要好好养伤,告辞了。”他明显看到小姑娘抖了一下,笑意深深地走了。
宋卿埋头于地,心里默念:快走吧,快走吧,求求你快走吧。
喜公公见事态真如侯卫所说控制住了,也说道:“尽快结案,人家父母担惊受怕。咱家也就告退了。”
“喜公公慢走。”
“不送。”
几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宋卿,她已经让人扶起来,钱千月心疼地抱着她,母女俩哭成一团。几炎笑笑转身随喜公公回宫复旨。
侯卫最后宣判,“疑犯宋卿卿无罪,当堂释放;疑犯绿萝,护主心切,忠心可嘉,判无罪,当堂释放;罪犯阿莱,打入死牢,禁止任何人探视,秋后问斩。退堂!”
李伟信双眼血红,衣冠在挣扎之际已然凌乱不堪,他嘶吼道:“侯大人你能这样,你这样与权贵勾结,害死良善之人,你良心何在!”
“你不出声,差点忘了你的事。”侯卫让侍卫把人压到大堂中间,并没有强行让他跪下(怕他把自己气死),“李伟信,身为司法参军,却滥用刑法,给疑犯宋卿卿带来名誉及身体上的伤害无可估量。现勒令李伟信挺直反省,不得走出京兆府一步。”
没等李伟信再次嘶吼,他便被人捂着嘴押了下去。
侯卫口上和心里皆在叹气,最后他还是想救这个杠头一命,但愿他能醒悟,不然真的死无葬身之地。贵妃的手段旁人不知,他还算了解,现如今只能把李伟信禁锢在京兆府,暂时保他性命。
以后……以后的事情便走一步算一步吧。自己帮他最后一次也算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