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转眼便已到了入秋时节,那广宗城外的稻田早已片片金黄,官道旁的树叶渐渐枯萎,一阵秋风袭来,竟吹得它们在空中盘旋。
城里的百姓、佃农也都提着镰刀把子出来劳作了,偶尔还能看见那装满粮食的牛车被人缓缓地赶入城中,城内城外一片祥和的气氛。
孩子们也都跑了出来,在那田边嬉戏玩耍,这是入秋第一批成熟的稻谷,百姓们也都盼望着能有一个好的收成。
但他们似乎是忘了,就在八月间,这里还发生了一场伤亡惨重的战役,那是汉军讨伐黄巾军时,遭到了张梁的突袭,结果汉军大败而归。
若是没有人提醒,这里可真是一片人间乐土。
突然,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奔驰而过,打破了这原本祥和的氛围。
大多数的百姓并没有在意,他们头也不抬,以为只是黄巾军哨骑或是外出巡猎归来的猎人;但其中几个嬉戏玩耍的孩童却纷纷指着这些骑马人士,笑嘻嘻地唱起了童谣:
灵帝昏,宦官僭,残害忠良猖獗行。
州郡记,如霹雳,得了诏书但挂壁。
起灾祸,苛赋税,百姓疾苦无人应。
苍天死,黄天立,岁在甲子更天地。
有几个明事理的老人听了童谣,吓得脸都白了,赶忙上去捂住了这些孩童的嘴,深怕叫这几名骑马之人听见,这田间的百姓便会无一生还。
紧接着,广宗城便发生了变化。原本敞开的城门也都紧闭起来,城头上的黄巾将士开始成倍增加,他们的神色都很凝重,街头巷尾到处有人在传着汉军就要攻打广宗的消息。
果然,在第二日午间,这广宗城头上的黄巾哨兵便看见远处密密麻麻地多了许多小黑点,不多时一片甲士的轮廓逐渐清晰,他们步履整齐,正徐徐朝着广宗而来。
哨兵细眼看去,但见那牙门旗上写着大大的一个“汉”字,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他赶忙跑去向守城将领禀报了这个情况。
那是皇甫嵩的大军,早前朝廷又拨了人马交付于他,在操练了一段时间后,这个都乡候便亲自率领大军,欲要拿下这眼中钉、肉中刺的广宗城。
他命郭典为前军,又令曹平安为后军,自己则为中军。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地正朝广宗进发,而后军之中还设有少部分攻城器械的组件,只待抵达位置,便会令人将其组装。
看起来这似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张梁头戴方巾,穿着一身鱼鳞甲,外面套着青黄色道袍,只见他眉头紧锁,两眼死死地盯住那徐徐前进的军队,眼神里无不透露出杀意。
“备战!”
只听他大吼一声,那城头上的步弓手纷纷拉满弓弦,只等这敌人一到射程,便会将这箭矢倾泻出去。
另一头,只见汉军行至距离广宗城不到三里的地方,皇甫嵩手臂一抬,三路大军便见势停步。
“列阵!”
皇甫嵩大喝一声,只见三路大军分化开来,形成一九宫阵型,曹平安也迅速命令军士组装那攻城器械。
这里是一望无垠的平原之地,对于张梁来说,这汉军的阵势几乎占据了这半个天际,当然,他城内的黄巾军士也是黑压压的一片,那城头早就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不多时,这攻城器械便组装起来了,曹平安禀报了皇甫嵩,只听他大喝一声:“放!”
随后,军士们持着火把,将那投石器具上的炮烙点燃,紧接着一刀砍断那牵引投石臂的绳索,这些投石车便齐刷刷地掷出那冒着火焰的炮烙,这炮烙是用石弹、枝条和油脂燃膏混合而成的东西。
张梁见眼前忽地飞来几团火焰,他急忙下意识地喊道:“快避开。”
军士们也都应声伏倒在地,只听得“砰砰砰”几声,随后便听见凄惨的喊叫,抬头一看,数百人全身已经燃起火焰,他们张牙舞爪,惊恐无比,灼烧感使他们丧失了理智,竟纷纷从城头上跳了下去。
张梁站起身子,知道再这么下去,这广宗城迟早会有城破的一天,到那时自己才是真正的退无可退。
“太平众听令。”他转过身去,看着这些跟随自己一路而来的军士,又道:“步弓手留下,其余人随我杀出城去,与那朝廷的走狗决一死战!”
众将士无不应允,随后皇甫嵩下了城头,接过战马缰绳,翻身而上,命令道:“开城!”
皇甫嵩见那广宗城门缓缓打开,知道这张梁要出城决战,他大声喊道:“君业!”
郭典应了一声,随后皇甫嵩便命令道:“率军接敌!”
“诺!”
这老将军早就想一雪前耻了,只听一声暴喝,打马奔去,那前路军士便纷纷跟着冲锋。
投石车继续投掷着炮烙,皇甫嵩骑马立于阵前,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战事,只待稍有变故,便立即下达指令。
郭典与那张梁战到一块,双方军士你来我往,最后竟搅作一团,难解难分。
那黄巾军从远处看来,像是一把钳子,此刻正牢牢地钳住郭典的军队,两翼也渐渐收拢,好似夹核桃般。
“不好。”
皇甫嵩嘀咕了一声,他没有转头,只听一声命令:“孟德,率军击破贼众两翼。”
“诺。”曹平安学着这东汉时期的口吻应了一声,本来他想说的是“得嘞!”
……
“出发!”曹平安一声命令。这后方军士便齐刷刷地跟着他前进了。
那桃园三兄弟率先打马,领着一路轻骑掩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