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身披重甲,依然难挡巨大石头砸。
汉人禁军战意前所未有得高昂,尤其是南衙禁军的兄弟们受够了胡人校尉的凌辱,更是奋不顾死。
南宫千白穿越重重人墙,所幸自己的白眸已是长安皆知,一路畅通无阻直抵南宫宏烨身前。
南宫宏烨责问道:“为何强闯军营,你可知若无军令,这可是大罪?”
南宫宏烨冷静道:“父亲,不可再造杀孽,轧荦山、崒干之罪,非所有胡人百姓之罪。”
“民心所向,奉旨讨逆,你别再胡说八道。”
“若是妄造杀孽,我们与逆王和轧荦山有何区别?”
南宫宏烨已经不再反驳,挥挥手,“来人,把公子给我押下去,稍后责罚。”
“净土方丈已经为消弭安仁坊的冤魂怨念而身死道消,彻底消亡,不得轮回,不能转世。爹,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收手吧?”
南宫宏烨长叹一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千白自告奋勇道:“容我去劝降,还望爹讨一道圣旨,救救这十几万无辜的百姓。”
土城墙之上,鲜血渗透进黄色的泥土之中,整座土城墙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李归仁亲自驻守城头,他麾下五千精锐步卒浑不惧死,他们身后是自己的父老乡亲,一步也不能退。
一连发动了十余次攻城,汉人禁军伤亡惨重,南宫宏烨不得不暂缓攻城,南宫宏烨没想到李归仁麾下将士竟然如此顽强,如今长安城的目光皆落在南城,新朝也需要一场胜利来扫除疑虑,树立威望。
南宫宏烨知道此事李归仁是困兽犹斗,若是长时间围困,不出一月十余万胡人的粮草消耗殆尽,就能不战而胜。但是,长安百姓的民心等不了。
满城的愤怒,需要用鲜血来洗刷。
南宫宏烨回到大帐,来回踱步,他知道胡人为何奋战到底,一旦被禁军攻克了城墙,等待十余万胡人百姓的是冰冷的战刀。
可是,若是南宫宏烨纵兵屠戮胡人,这顶黑锅仍需自己来背。背锅南宫宏烨倒是无妨,只是,看着麾下的将士浴血厮杀,将生命徒留在这南城的荒芜之中,南宫宏烨于心不忍。
南宫宏烨突然想到了千白的智慧,如果千白有计策破敌,也会减少许多伤亡,立即差人将千白带来。
千白刚进大帐,南宫宏烨立即问道:“白儿,你可有破敌之策?”
千白不言,南宫宏烨平静道:“条件可以谈。”
“让他们活。”
“不能全活。”
“让百姓活,轧荦山嫡系都尉以上将领按罪论处。”
南宫宏烨双手负后,沉思了半晌,平静道:“底线,突厥人必须死。”
“让我进城。”
“不行,怎能让你冒险。”
“我要一道圣旨,赦免其他胡人的圣旨。”
南宫宏烨看着千白的坚定眼神,立即返回宫城,与李密商量一番,长安百姓的怨恨需要排解,却也不能用十余万人性命的代价,南宫宏烨是认认真真想过,拿突厥人的鲜血来抚慰民愤足矣。
李密思量过后,问道:“胡人如何安置?”
南宫千白给予了南宫宏烨计策,易服改制,胡人汉化。
李密点了点头,“南宫将军好计策,但胡人如何能信你。”
“圣旨,加上我的承诺。”
李密沉思良久,诸多结果在脑海推演过后,平静道:“我去请旨。”
“多谢右相。”
将相和,长安方和。
颜令宾在店小二的帮助下,将三个烂醉如泥的家伙搬上了租借的马车,一同回将军府。
颜令宾虽不知缘由,只是知道他们肯定很伤心,三个她这辈子见过最是坚强的男人的眼角都挂着泪痕。
一醉解千愁。
徐天然醒来,已然过去了一天一夜了,颜令宾伏在徐天然床榻睡着了。徐天然揉了揉太阳穴,轻手轻脚起身。
奈何,醉意未去,一不小心磕碰了桌角,一只茶杯落地,徐天然眼疾手快,猛然抓住了茶杯。
动静微小,颜令宾却惊醒了。
四目相对,徐天然当场石化了,颜令宾倒是大气,率先说道:“你醉了一天一夜,我担心,便留下来照顾你了。”
徐天然挠了挠头道:“麻烦颜姑娘了。”
颜令宾也不问徐天然究竟为何事买醉,只是膈应他一句疏远的颜姑娘,意味深长微笑道:“徐公子是嫌弃我是青楼女子,才刻意疏远吗?”
徐天然连忙摆摆手道:“不是,颜姑娘误会了。”
颜令宾背过身去,酸溜溜道:“那日初次进我闺房也没见你这般正人君子,如今拯救了长安,名利双收了,就开始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爱惜自己的羽毛了?”
徐天然眼见误会越来越深,真是百口莫辩。
颜令宾瞧见徐天然一副为难的样子,噗嗤一笑,“逗你的,哈哈。”
徐天然心里觉得,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颜令宾神情落寞,眼眸低垂,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就把它深埋,窗户纸就不捅破了,仅在心里留一丝念想吧。
徐天然赶忙拜别了颜令宾,飞一般夺门而去,醉酒误事,一天一夜,不知南城的战事如何了。
“胆小鬼,我还能吃人不成?”颜令宾小声嘀咕,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