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袭道袍乍现,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跛脚老道缓缓走进房间,身后跟着一名憨傻小道。
众人皆以为老道也是来道别的,虽说同行之时,白衣小童没少揶揄贫苦老道,但是,白衣小童本就是那德性,并无恶意。
反倒是白衣小童越是愿意出言挖苦之人,越是表明能入他的法眼。
乐天看着渐渐僵硬的白衣小童,扯着师父的袖子问道:“徐荣真会死吗?”
正玄平静道:“人固有一死,纵然是大长生者也不过是与天地同寿,若是天荒地老,终是人死灯灭。”
乐天皱着眉头,看着傻愣愣的师父,轻声道:“师父,这节骨眼说这个好吗?会惹众怒的,回头被人追着打,可别怪徒儿没提醒。”
正玄笑道:“徐荣又不会死,他们打我作甚?”
徐天然精神为之一振,拱手道:“还望道长出手相救。”
正玄故作深沉,“徐公子见外了。”
良久,众人不见老道出手,以为老道在故弄玄虚,不过,大家都不敢言语,唯有堂堂沐大剑仙冷冷道:“牛鼻子别装神弄鬼,要救人就赶紧的。”
老道轻抚及胸长须,笑道:“沐剑仙莫急,还未到时候。”
管彤弱弱说了句:“人都快没气了,还未到时候,真等没气了才救?”
这一句虽是众人的心声,似乎也只有沐冷清和管彤敢说出口,老道缓步上前,握住白衣小童如藕纤细手臂,轻轻一搭脉搏,一动不动。
半晌,屋内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影响了老道施法,到时候老道救人不成为老道所怪罪。
老道以心声告知一袭青衫,“徐荣体内的纤细飞剑不可撤去,尤其是金丹之处,乃重中之重,定要修复完全。”
徐天然微微点头。
蜀道心意相通,牢牢护住白衣小童惨淡的万里山河。
白衣小童最后一股生机流逝,老道出手了。
忽然,一股蕴含勃勃生机的气运如瀑飞流直下,白衣小童小小的身躯在微微抽搐。
蜀道只觉得徐荣灵脉之中有一股和煦如春风的温润生机缓缓流淌,渐渐的小溪汇聚成河流,河流汇聚成大川,大川汇聚成湖海,猛然洗刷之下,干涸的灵脉窍穴渐渐有一小滩灵力潮汐乍现。
王屋金丹又轻轻跳跃,蜀道为之欣喜。
金丹苏醒,白衣小童的气息也为之缓缓攀升,原先从陆地神仙的境界一路跌境至武夫九品,并非白衣小童真的根骨已经全部崩坏,实在是伤势太重,看似浩瀚的灵脉如四处漏风的筛子一般,所能储存的灵力与初入九品武夫相差无几。
随着蜀道费尽全力的拯救王屋金丹,随着蜀道万千丝线将整座残破不堪的万里山河渐渐修复,若有灵气吸纳,白衣小童恢复到金丹境不成问题。
换作寻常修士,莫说从陆地神仙跌境至金丹,便是从飞升境跌至金丹恐怕道心都要为之崩碎,饶是如此,蜀道仍是相信白衣小童能够承受得住如此惊人的跌境。
毕竟,人家有经验了,跌境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这次跌境和曾经大不相同,当初粉碎金丹跌境二品,还有重返陆地神仙的机缘,而如今白衣小童彻底燃烧了大道根基,境界将止步金丹,此生破镜无望了。
修士最大的悲哀不是身死道消,而是身未死道已消。
白衣小童便是如此最悲惨的境地。
正玄嘴角微微扬起,若是只能挽救一个境界稀碎的金丹徐荣自己还能算是道祖首徒?
忽然,一颗小小的大道种子裹挟着浩瀚的气运落在白衣小童灵脉之中,整个灵脉宛如镀上一层淡淡金光,死气沉沉的灵脉恢复了一丝活力。
转瞬,方圆千里山河灵气暴动,源源不断朝燕回楼涌来,汇聚成一条灵气龙卷,在正玄的神通之下又汇聚成一条金色灵力潮汐,缓缓流入白衣小童灵脉之中。
白衣小童干瘪的灵脉渐渐饱满,干枯惨淡的万里山河下起了一场气运大雨,沦为蛮荒的大地经过气运大雨的浸润,虽仍旧一片荒芜,却能闻见一股生机。
老道将白发三成气运悄然截留,汇聚成一颗大道种子悄然收拢,就是为了救下白衣小童的性命。
此番剿灭白发,白衣小童居功至伟,不能让他白白丢了性命又丢了境界,若是救了个境界稀松平常的金丹徐荣,与放任他死去有何区别?
虽说老道相信,便是跌境跌惨了,纵然此生破镜无望,但是白衣小童仍旧会坦然面对,求仁得仁,夫复何言?
越是这般,老道越是下定决心要挽救这一名内心满是人间不值得的最值得灵魂。
老道与一袭青衫相处时日不长,却也感觉到一袭青衫与山上修士不同之处,若说他极为聪慧,做事滴水不漏,在老道眼里还谈不上可以和老江湖相提并论的高度,但是,一袭青衫待人之真诚,尤其一颗赤子之心令人折服。
为净土之神魂恢复,一袭青衫愿意闯过珠穆关卡,走过万里山河,寻到妖帝无影,只为寻求那少得可怜的希望。
为了千白,一袭青衫愿意以身试险,纵然知晓般若城是龙潭虎穴也毫不畏惧,纵然千白的谋划再凶险,他也愿放手一搏。
为了妖族万年大计,一袭青衫愿意与炼狱联手,不图一己之力,只为妖族万年谋划,为守护妖族苍生,一袭青衫面对高不可及的白发也能悍然出手。
围绕在一袭青衫周围之人,彼此之间发生的故事,这些事情深深印在众人的心里,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