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
刘弘基大怒,须发皆张地猛然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方言,眸欲喷火。
“有多大饭量便吃多少饭菜,刘伯伯,你这又是何必呢?况且……”
方言丝毫不惧地与之对视,笑眯眯地道:“您虽然子嗣众多,但却只有仁实哥哥一个嫡子,就算立了泼天大功,也不过是令贵府祸起萧墙罢了……”
刘弘基早已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哪里管得了这些,喝道:“纵然祸起萧墙,老夫也要一试!”
“试你娘个头!”
程咬金上前一步,隐隐护在方言身前,嗤笑道:“纵然你想身败名裂,老子还不想让这一百个儿郎随你葬身鱼腹呢!”
刘弘基还待跳脚,忽听李二怒喝道:“够了!”
刘弘基吓得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掩去脸上的怒意,低眉臊眼地叹道:“臣方才还在琢磨着哪里不对劲呢,跪着听陛下训话……果然舒服多了!”
李二:“……”
到底是跟随他一起征战天下的老兄弟,李二的目光从刘弘基黝黑脖颈里露出来的伤疤上一闪而过,沉默片刻,叹道:“你已经被朕除了官身,现在只剩这个爵位庇佑,姑且便饶你一次罢……如若再犯,小心爵位不保!”
刘弘基心中猛然一凛,终于将那不着调的火焰掐灭,恭声道:“喏!”
没有人去鄙视刘弘基的唯唯诺诺,大唐立国前大肆分封爵位是政治需要和拉拢人心的必要,可一旦天下平定四海无波,那么李二逐步地收回爵位已是稳稳之事——事实上,自李二登基封赏有功之臣后至今,除了异军突起的方言,再也没有人获得过任何爵位了。
“此事……”
李二环视四周,见众臣的头脑都渐渐清醒,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兹事体大,容后再议,大伴,烦劳记一下。”
刘桀便又不卫生地舔着狼毫下笔……
群臣眼巴巴地盯着刘桀写完,纷纷暗自打着小算盘,看样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不过无论派谁去,终究是绕不过方山侯府的,方言也不以为意,将教鞭向左移,看了看李承乾,又隐晦地瞪了尉迟恭一眼,笑道:“这里,臣之前与太子殿下曾讲过,周武灭商后,淮夷将军攸侯喜带领殷商遗民东渡天之浮桥,来到了这里。此处地势平坦,平原众多,土地甚是肥沃,绵延千里,也是一块……无主之地!”
不得不说,大唐君臣的抗击打能力是在线的,虽然这番话落地后,依旧是数不清的鼻孔热切地喷着数不尽的热浪,呼吸急促地如同那么一哆嗦,但好歹没人再失态了。
“大伴,记下!”
李二回头怒吼一声,待转过头来时,眼珠竟然变得赤红如血,鼻翼翕张呼吸粗重,死死地盯着方言:“还有呢?朕想起来了,你被敬德打晕后,便献出了土豆!朕还记得,你曾说,此处盛产数种作物……是数种!那么说来,土豆只是其中一种,是也不是!”
方言认真地掰着指头,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大确信:“似乎……大概有三十种罢?”
噗通一声,尘土飞扬,李承乾惊惶的尖叫声如利箭离弦,长孙无忌张皇失措地如遭雷劈,秦琼大惊失色地如惊闻敌寇犯边……
现场登时一阵人荒马乱,群臣纷纷朝李二所在的方向挤了过去,方言奋力地钻过人群,才看到李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目呆滞,口水直流,浑身剧烈颤抖,浑然像是得了失心疯的智障儿。
“哈哈……呜呜……嘿嘿……”
李二口中发出一连串的鬼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再配合着滴滴答答不断从嘴角渗出来的口水……
“父皇!”
“陛下!”
李承乾痛哭流涕,只觉天都塌了下来。
群臣大惊失色,纷纷扑倒在地,哀嚎连连。
李渊愣了片刻,浑浊的老眼中,一丝痛苦一闪而逝。
“陛下这是得了失心疯啊,唯有童子尿可解,承乾,你还是童子罢?麻溜地!”
现世报就是来得这么快啊,方才还在怎么琢磨如何让李二吃个大亏,结果就这么来机会了——至于李二震惊到发疯?别笑了,一个敢弑兄杀弟染嫂囚父的帝皇,心理防线怎么可能就这么不堪一击?
不过得赶紧啊,要是被李二回过神来,那岂不是白高兴一场?至于被李二秋后算账……娘的,他就算想一刀砍了自己,群臣那也得答应啊!救驾之功啊,你李二再恶心,也得乖乖给个赏赐。再说了,没有自己,谁能拍着胸脯保证地图上这些地方都能被找到呢?
群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答话,气氛沉闷了片刻,纷纷将目光投向兀自神伤的李渊。
“尔等……”
“还等甚么?事不宜迟啊!”
方言兴冲冲地拉着不知所措的李承乾便往树下钻……
谁知刚跑起来,忽觉一股大力从背后猛然传来,方言一时不查,哎哟一声,远远地飞了出去,跌了个狗吃屎。
“呸呸呸,哪个混……”
气急败坏地胡乱拍打着口里的泥土,方言爬了起来,大怒,含糊不清地便要开骂,冷不防被一只冰凉的手一把捂住嘴巴,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正待将李承乾的手甩开继续开骂,忽觉一道死亡凝视射了过来,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十度,定睛一看,好家伙,李二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双拳紧握,正咬牙切齿地收回脚。
“这个,那个……”
方言假意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