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现闻言抬头望去,官家你这是何意?前些时日不是说要算了的嘛,怎么又要为我报仇不成?
一直没有发声的韩琦此时却大步出班:“陛下,辽人胆大妄为,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当严惩!臣请驱逐辽使!”
李现听了心中暗道,义父好样的,继续!
枢密院副使杜衍紧随自己上司身后,也跟着出班:“陛下,臣附议韩相,请驱逐辽使,发旨意斥责辽皇!”
好样的兄弟一个接一个,都来吧,李现一声不哼满脸纯良地看着手中笏板,心中却如同夏日喝了雪碧般透心爽。
“不可!”又是吕夷简:“陛下,宋辽两国承平数十年,驱逐使臣形同开战,北境的安宁不能被随意破坏,如今我朝即将经略西南,此时北方乱不得啊!”
御史中丞也站出来支持吕夷简,政事堂次辅庞籍也是同样的意见,一时间隐忍和强硬两种声音不停地在承明殿中发生着碰撞,朝臣们也因为意见不同,逐渐分成了两派,不过总的来说,支持首辅的人数明显大于支持韩琦的人数。
“咚咚咚!”大殿中响起沉闷的敲击声,竟是赵元俨狠狠地将龙头杖在地上敲了三声,赵祯因为当年刘太后垂帘,赵元俨一直反对,所以亲政后心中十分敬重皇叔,此时竟是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赵元俨缓缓转身,看着殿中众臣,缓缓道:“辽狗欺人太甚,在汴京刺杀伯爵,如同仇人登门掌嘴!你们竟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宋?!
此举,你们可曾为了殿中的皇帝想过?如此奇耻大辱,难道就让官家硬生生地吞下?难道我大宋就如同妇人一般,被强暴也不得反抗?!”
吕夷简拱手劝道:“荆王,话也不能这么说…”
“你个老东西给本王闭嘴!吕相啊吕相,长袖善舞啊,你就是个墙头草,刘氏专权时你是怎么辅佐的管家?!”
吕夷简心头一痛,好好好,老夫不和你个癫狂病人一般见识,你疯你的,我不惹你总行了吧…
真不用说,赵元俨一发怒,大殿里面立马安静下来,朝臣们都默默退回了朝班,荆王唾沫的威力,那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身为宗亲之首,皇帝都敬重三分。
“陛下!”赵元俨躬身行礼,赵祯连忙道:“皇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说着才敢坐下,有时候这皇叔发起火来,连自己都有些害怕。
“谢陛下,还记得本王小时候,太宗皇帝常常说起,当年太祖时期从龙之臣的勇武,什么党项人、回鹘人、吐蕃人,呵呵呵…谁能是我大宋一面之敌?连契丹人也照样杀得有来有回!
这么些年过去了,本王也已临近油尽灯枯之日了,可国朝能打仗的将军,却是愈发的稀少了,好不容易出了个晚辈…”说着,拿手指着李现,微微瞥了一眼,接着说道:
“却在京城被敌国刺杀,沙场上没丢了性命,在家里却差点惨遭毒手,陛下,敌之英豪我之贼寇啊,反过来想想,这难道不是辽人怕了这小子吗?!”
赵祯在御座上听得频频点头,皇叔之言,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国与国之间,为了一个远房亲戚发动可能引起战争的暗杀,反正赵祯不信这个理由。
“皇叔所言极是,朕觉得此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元俨抬头道:“陛下,臣请驱逐辽使、关闭榷场,另外,岁币,也可停了!”
这话犹如一颗炮弹,大殿中的喧哗再也止不住,这这这,无异于与辽人宣战,这荆王不是发病了吧,西南那边还一屁股烂事儿呢,大宋还没强到可以两线作战的地步,尤其是面对辽人!
文臣以吕夷简为首,乌压压跪了一地,吕夷简痛心疾首道:“此事万万不可,此举形同开战,我大宋绝对经不起此动荡,官家若是听王爷的,臣只能请辞,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群臣一片附和。
“众爱卿都平身吧,对辽国朕自会慎重。”
赵祯微微一笑,又对赵元俨道:“皇叔有些急切了,未到时候。”
赵元俨一听岂能不明白,官家其实就是想动辽人,只是未到时候,刚才自己所言,并无不妥!
“老臣糊涂,给官家添了乱,还望官家恕罪。”
“皇叔忧心国事,朕心甚慰,以后有话当可明说,朕还要多向您老讨教。”
待大殿中慢慢恢复了平静,赵祯大声道:“刺杀一事,政事堂发文去辽皇处斥责吧,继续朝议!”
……
想不到最后就落了个不痛不痒的书面抗议,当真和后世一个尿性,散朝后,李现施施然向外走去,冷不丁背后被拍了一下。
“义父?”
“怎么,不如你的意?”韩琦笑道。
“哪有,咱们做臣子的,君父雨露皆是恩泽呗…”
“哈哈哈,你啊你,还年轻啊。”韩琦摇摇头。
“义父,孩儿就是有一事想不明白,官家上次去府上看过我,当时说的很清楚这次不会把辽人怎么样,今天又提出来什么意思?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就是发文斥责而已,不痛不痒,轻轻放下…”
“所以说,官家本就不想拿辽人怎么样,这就是个幌子…”
“啊?义父明示!”李现疑道。
韩琦看看左右,见身边无人,悄悄压低声音道:“官家只不过想看看,谁支持他,谁反对他,很不幸,吕相这首辅的位子坐得够久了啊…”
李现一听,嘴巴长得老大,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官家如此奇怪,韩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