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日,卯时正,宋军大营一片人嘶马叫,军士们已经用过早饭,此时都在各都军官们的吆喝声中收拾营帐,一夜过去,任福仍然昏迷不醒。
“将军,将军,泾州都监王圭所率四千五百步军已到达东门营外。”杨龙追上在营中巡视的李现道,身后跟着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将领。
“很好!让他们不要进营了,做好出发的准备。这位是王都监吧,久仰!”李现拱手对王圭行礼道。
“正是在下,末将救援来迟,还请恕罪。”王圭行礼煞是敷衍,一看就是在边地打磨数年的老人了。
李现点点头,示意王圭跟上:“战情刚才杨龙应该已经和你说了,西贼虽说兵力仍然庞大,但是已经被我军打得胆寒,待会你部率先出发,可有难度?”
“我部四千五百步军早已做好准备,只待将军一声令下!”
“嗯!”王圭态度诚恳,很合李现胃口:“不用紧张,我延兴军断后,西贼定不敢轻举妄动。”
“将军,恳请随延兴军一起断后!”王圭突然挡在李现身前拱手道,来的路上他可是没少打听,延兴军这几日的表现也让这个西北老兵心生敬意,着实想观摩一下,未尝没有切磋之意。
李现想了想,也罢,一路上有不少宽阔之处,万一西贼发狠数万人一拥而上,就凭延兴军两千余人可是有点托大,而且王圭部并未参战,军士们见识一下战场对以后大宋的军事行动确实有不少好处。
“也罢,那王都监带着人马随我军一同出发。”
此时一行人已经到了任福大帐外,朱观、武英都已经到此,正围着医官打听任福的情况。
“老将军还是一样,脉搏平稳,醒不来卑职也无法啊……”
“李现来了……”
李现大步走了过去,众将纷纷拱手行礼。
“李将军……李将军……”
“找辆大车,多铺毛毯,朱副将先出发,骑兵随后,武都监带着老将军和伤兵走在中间,我和王都监一同断后,各军加快速度,辰时初就走!”
“末将遵命!”众人齐齐拱手,领命而去,武英留了下来负责准备大车。
……
“陛下,宋军大营有动静!”
李元昊一个激灵,立刻从温暖的狼毛毯中跳起来,隔着大帐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帐外亲兵顿了一瞬,道:“哨骑传回来的消息,宋军正在撤兵……”
“更衣!传诸臣工来王帐议事!”
……
没一会功夫,西夏臣子们都聚到了王帐外,李元昊穿戴齐整后跃上战马,三千铁鹞子重骑兵开道,一行人策马驰骋,奔上离宋军大营有一里远的一座山岗,此时天已大亮,西夏众人向远处的宋军大营极目远眺。
整个大营静谧无声,上方还有数只飞鸟滑过……
飞鸟!
“全军出击,宋军跑了,给我追!”李元昊心中大恨,把我打成这样你就敢跑,你让我回去后怎么做人!怎么做皇帝!?
半个时辰后,一万轻骑率先冲出西夏大营向东追去,身后,数万大军整装待发。
……
“禀告李将军,朱副将先锋离目的地还有十里!”
李现对骑手道:“告知朱副将,后路并未发现敌情,速度还要再快些,早点扎营迎接中军的伤兵。”
“领命!驾!”骑手如风一般向东狂奔而去,李现前方是王圭部两千长枪兵,随在自己身边的是三千多弓弩手,其余延兴军步军走在最后。
“王都监哪里人啊?可有兄弟姐妹?父母身体可是安好……”另一边的张义脑门浮现出几道黑线,将军的毛病又犯了。
隐隐约约中,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张义心中一紧,侧耳仔细倾听,在延兴军整齐的脚步声中,混杂着不同寻常的异响……
张义拨转战马向后离开行军阵列向后眺望,李现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领着王圭一起赶了过来。
“虞侯!?”
“将军,我们怕是不能再走下去了……”
西方起伏的地势上,出现了一条移动的黑线,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上万骑兵发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天地间满是轰隆隆骑兵奔驰的响声。
“结阵!我军在左,王圭部在右,弩军合成一部统一指挥!”李现狠狠道,打马匹跃上一个小山坡,向四周搜寻着可供结阵之处。
此处地势开阔,两侧的山地也离得颇远,东边远远的是正蹒跚而行的武英部,伤兵全在中军阵中,导致行动速度很慢。
“虞侯,此处无险可守,指挥全军速速列阵,掩护伤兵后撤!”如今之计,唯有相信自己的延兴军强大的远程打击能力了。
“结阵!延兴军列左翼,友军列右翼!”张义的吼声瞬时传遍全军,长枪手们迅速排成整齐的队型,在都头、指挥使们的指挥下向自己的位置运动。
王圭算是开了眼界,这部禁军的结阵速度太快了,自己的长枪手还在乱糟糟的从阵前向后运动过程中,延兴军的长枪兵就已经到位,结成整齐的横阵,得亏自己的弩军一开始就被李现合在一起,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混乱来。
“王都监快去指挥你部长枪兵,依我延兴军为样,在右翼列阵!”
“领命!”
在上官亲自指挥下,两千长枪兵终于加快了速度,此时西夏轻骑距离大阵只有一里了!
“掠川!”李现的吼声向后传去。
“全军作好放箭准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