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能够站起来。
陈道师在撒谎,一个又一个,圣人书中说人无信不立,陈道师回家时会撕掉那一页。
他将秦白书扶起,搀扶着他走出阁楼。
当路过门口那尊巍峨的石狮子像时,正好遇见白秋山背负双手,微笑着看着后一代的白家少年修行,少年们气势很足,拳脚舞得虎虎生风,甚至要胜过陈道师前世所见的所谓武学宗师。
还没有结束。
陈道师听到白秋山开口,于是他抬起头,瞧见后者依旧在微笑注视败家年轻一代的少年郎。
幸亏如此。
陈道师在心中说完,又宣之于口:幸亏如此。
走出白家,陈道师再不停留,一路搀着秦白书离开富人区。
这里的每一座雕像、每一座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都让他感到想要作呕。
当走出世家大族的区域时,他忽然觉得空气都清新许多,于是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气。
想要回家吗?
陈道师问。
秦白书摇头,害怕信息未曾传达,于是勉强发出声音:不要。
陈道师点头,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家中,他烧好热水,去隔壁的药店买了几幅草药。
秦白书低下脑袋:我是弟子,明明应当我服侍老师。
你虽然是弟子,却也教会了我许多。陈道师笑道。
秦白书只当陈道师客套,没有继续询问,然而这一次,陈道师没有撒谎。
秦白书的确教会了他一切东西。
教会了我
陈道师眸光遥遥望向远方,那里藏着一尊尊巍峨如巨兽的建筑,也藏着一位位凶悍如巨兽的修行者。
他知道,自己有需要做的事,有非做不可的事。
教会了我,我的确是道师。
既然所有人都当自己是道师,既然这座夸父城需要道师,既然自己能做好道师
那么自己的确便是道师。
安抚好秦白书,陈道师看着屋中拜访的无数锦盒,陷入了思索。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这些宝物的价值,只是却依旧空有宝山而不得入。
究其根本,他并不知道这无数宝物每一件到底有什么用处,甚至不知道法宝该如何催动、自己该如何修行,接下来,到底该如何使这些价值千金的重宝发挥其价值。
忽然间,陈道师拍了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
他苦笑一声,将别在腰间的匕首取下,藏在胸口的石灰丢弃,胸口的护心镜收起,他原本指望着这些准备能派上用场,可若是对上修行者,这些世俗之物自然便只是鸡肋了。
只是当他取下胸口的护心镜,放在手里仔细端详时,忽然皱起了眉头。
似乎是错觉,他觉得这护心镜在极其轻微地抖动,若是仔细聆听,隐约能听到极其细小的声音。
那声音太过细小,以至于哪怕外界有一点杂音、自己有一点不够仔细,都会将之忽略。
而那声音的特性,则更加难以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若是将这声音放大些,倒有些像是
他眸光眯起,思索出答案:心跳声
这样的答案,让陈道师瞳孔微微一缩!
他猛然间面色大变,想起了一件事!
心跳声!
这是极为关键的线索,陈道师呼吸急促,他知道,自己抓到了关键!
当初白书琼的道镜显现出光泽时,陈道师便听到了无比之剧烈的心跳声。
当时的陈道师只当是自己紧张,只是此刻回想起来才觉得怪异,越是紧张时刻,他反而越是冷静,哪怕心跳加速,也不至于加速到如此古怪的地步才是。
难道改变道镜上的文字,救下我性命的就是这面护心镜?
陈道师眼眸里亮起精光,虽说秦川自称能解答自己的一切疑惑,但不论他所言是否为真,自己知道得越多,明日见面时也便能占据更多的主动。
在这样光怪陆离的世界中,一切诡异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陈道师死死盯着面前的护心镜,却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找到异样。
他试着滴血,试着用火烧,甚至试着画下阴阳鱼图,但最终都无功而返,没能找出什么特殊处。
这枚护心镜,是从夸父寺庙里取来。
陈道师思索,他很聪明,又找到了新的方向。
这座城池,以夸父城为名,我对着夸父发下的誓言,便足够让所有人都对我是道师这一点深信不疑。
陈道师知道,自己之所以能瞒天过海,一开始阴差阳错的第一步其实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毋庸置疑,这座城里的居民,都对夸父怀有最原始、最纯粹的崇拜。
而这座城池的夸父
他回想起自己在寺庙中见过的巍峨夸父神像,更觉得难以形容地古怪。
夸父逐日的传说出自山海经,任谁都曾耳闻过。
传说中,夸父是逐日的巨人,不自量力,道渴而死,但他的精神却值得赞扬,是人类敢于挑战伟岸自然之力的精神象征。
然而这座世界里的夸父神像却截然不同,同样是一尊伟岸的巨人,却任劳任怨地背负着太阳,那样的动作让陈道师无法与挑战这两个字眼联系起来,非要说的话,甚至有些像是奴仆?
如果是以夸父为祭祀对象的生灵,为何要祭祀假的夸父?
只是我又凭什么说他是假的夸父?凭什么笃定故乡里的记载为真?
既然在这座世界里,修行者当真存在那么夸父
这样的念头猛然升起,便再也遏制不住,让陈道师一瞬间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