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望着陈道师远去的背影,秦白书缓缓睁开了眼眸:大天王丹。
他认得大天王丹。
秦白书在修行上的天资有限,却唯独擅长背读记诵,有关修行的条条款款,他虽然及不上秦川,也算得上精通。
也正是认得大天王丹,他此刻才会失魂落魄。
三十粒
他从来没有购置过哪怕一颗大天王丹,这是世家大族修行者才能动用的专利。
但他明白大天王丹有何等珍贵,只一粒的价值,便是自己父母将家产打包卖掉都够不上一点零头。
而足足三十粒
他回想起了昨夜陈道师的闪烁其词,如今才恍然明白过来。
道师这是在诀别,他要冒天大的风险,去往九死一生的绝地,恐怕不会再归来了!
这三十粒大天王丹,便是离别的最后赠礼。
不不
他浑浑噩噩地起身,忽然咬牙,仰头将药饮个一干二净。
刚刚烧好的药滚烫,让他舌头都在发颤,秦白书却不知不觉,一仰头咕哝咕哝灌进喉咙里。
霎时间有浓郁的药力在他体内沸腾,不止是本身的草药,更有一股无比精纯的浓厚灵气崩腾肆意,在他的体内激荡。
那是灵气,来自大天王丹的药力发挥作用。
实力增长的充沛感尚未曾到来,一种浓烈的剧痛便先在五脏六腑中翻腾,秦白书龇牙咧嘴,似乎五脏六腑都在被一双大手搅碎,他张嘴想要干呕,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是药三分毒,大天王丹却恰恰相反,乃是是毒三分药。
依靠摧毁经脉的方士强行提升修为,若只是一颗还能勉强忍受,此刻三十颗齐齐下肚,便像是吞了万千个点燃的火药,任由它们在自己独自里狂轰乱炸。
但秦白书却狠狠咬牙,用双手做支撑,一点一点爬下了床。
他不断挪动着双臂,一点一点爬行向前,无尽的剧痛在他胸腔里翻滚,浓郁的灵气肆意迸发。
但他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坚定,终于狠狠咬牙,双手发力,攀到了四轮车上。
呼呼
有细密的汗珠从他脸上流下,一是因为爬行的劳累,二是因为剧痛,秦白书大功告成,却半刻不曾修行,急急忙忙推动着四轮车,向陈道师离开的方向行去。
我的修为很弱
他心头明白,再明白不过了。
或许根本便帮不到老师
只是
他狠狠咬着牙:我不能不去!
家中所发生的的一切,陈道师自然并不知情。
此时此刻,他已经来到了秦家,再度与秦川会面。
我今日便要去城外。
陈道师开门见山,坦然道:你想要些什么?
秦川已经帮了自己许多,身为朋友,眼下是时候做出回报。
秦川眯起眼眸:功法,无论品级,无论高下,越多越好。
顿了一顿,他继续道:不需要原本,只需要借阅给我一段时间便好。
这样的条件不算为难,甚至对于陈道师而言,可以说算是没有半点损失。
你需要功法?
秦川点头:越多越好。
这很不寻常,功法是修行者的基石,万丈高楼都依此而建。
然而以秦川的修为,高楼早已耸然,又何必拆毁基石?
更何况,功法在多,而不在精,一门世家大族的顶尖功法便胜过世间庸俗无数,又如何需要越多越好?
悟得真道者的修行路,与常人不同。
秦川为陈道师解惑,这是很大的秘密,但他并不遮掩,直言相告:对于我们这等人而言,其余人的修行法便是再好都终究只是外物,唯有走出自己的道才算得上大成。
我所悟得的真道,是上善若水。所谓海纳百川,自然要博采众长,从道山书海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陈道师这才了然。
秦川继续道:若是我自己去寻找功法,便难免惹人怀疑,毕竟我不是白书琼,没有那位老爷子作为后盾。
到今天为止,知道秦川悟得真道的,只有陈道师与那位老爷子二人。
陈道师当然不会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而那位老爷子也是眼高云顶的人物,懒得掺和这些后辈人的打打杀杀。
只有留在手中的才算底牌,若是暴露了便一文不值,这一点,秦川比谁都明白。
那么白书琼又该创造什么样的功法?
陈道师思索起来。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这是白书琼从中悟出真道的道语,既然秦川的路是海纳百川,那么白书琼的路,又该如何去走呢?
摇了摇头,将这样的念头抛诸脑后,白书琼的道路,当然与自己无关。
我该告辞了。
他离开秦家的宅邸,这一路上终于不再停留,一路向着城外行去。
只是当走到道路口时,他忽然驻足,发现了一位故人。
正是白书琼,背着行囊,独自一人远行。
道师
后者显然也看见了陈道师,修行者的洞察力非凡,此刻先是怔了一怔,紧接着竟转身过来,彬彬有礼地拱手:道师是往何处去?
所谓冤家路窄,陈道师却万万没有想到白书琼会做出这幅模样,眸光闪烁了一下,倒也坦然道:城外。
他看了一眼白书琼背后的行囊:你又往何处去?
白书琼微笑:同样是城外。
陈道师心头微微一沉。
荒郊野岭中祸患无穷,到处是隐秘的陷阱与杀机,择人而噬的凶shòu_yù要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