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一脸笑容的搭着贾树道的肩膀。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交谈,绝大部分情况下是代表亲近,至少关系不错。
但贾树道在孟时身上,感受不到半点友好、亲近,反而觉得他眼里、话里,都是戏谑、自大。
不介意的话帮忙跑个龙套,完事了请你喝酒。
这句话就像同校的小混混在放学后,挑了一个看起来老实些的学生,搂着肩膀往小巷里走,随意的说:“手头有点紧啦,借点钱用用,以后报另北名字,罩你啦。”
孟时的动作让贾树道不由自主的想起差不多四十年前,国中时代的不愉快回忆。
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
老实的学生虽然被抢了钱,但他上高中,上大学,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一步一步走到行业最顶层的位置。
而国中时代意气风发的小混混,年过半百升职当了保安队长,开心的打电话要请客吃酒,感谢几年前偶遇给介绍的工作。
贾树道笑道,“既然孟导开口,我就凑个热闹,只希望不要一直被喊咔,浪费大伙的时间。”
孟时把胳膊撤回来和他握手,语气诚恳的说:“可别叫什么孟导,您知道的,我就是拍着玩,瞎胡闹。”
贾树道摇头,说:“什么叫瞎胡闹?孟导是年轻有为。你哔站那几个视频,我是反复观看,仔细琢磨,每一次看都有新的感受,欢喜的很。”
“不瞒您说,我私底下看过关于您的一些报道。”孟时说,“您真的是见证了这三十年国内独立音乐发展的兴衰,并且始终站在潮头的大人物。”
贾树道摆了摆手,说:“我哪里能称得上站在潮头的大人物,只是运气好,被时代裹挟着向前,倚老卖老斗胆说一句是前浪,脸上都烧的慌,也该是时候退休,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让路了,这次《乐队》…”
在场的除了几个剧组工作人员、三个女团成员、张政,其他人包括李哥都知道孟时和贾树道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们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相互吹捧,感觉很诡异、很荒谬。
你们俩人就差抽刀子把对方捅死了,装什么呢!
特别是当初在李姜山店里,见证过他们面对面摊牌的秦轻雪,更是暗暗tui了一口,两个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谈什么聊斋。
孟时没等贾树道话说完,笑道,“您就是高看我了,我啊,可不是什么后浪,就是一只运气好的寄居蟹,在海滩上捡到一个坚固的贝壳安家。”
“寄居蟹…”孟时的话让贾树道突然想到了另一种潜在的可能性。
这时,老秦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说:“什么潮头,后浪,贝壳、寄居蟹,你们两个乐意这么说话,干脆去通教寺出家,没事就面对面坐一起打机锋多好,省的别人听着费劲。”
老秦就烦这些肚子里九曲十八弯,说话一层一层的人。
秦轻雪深表同意的点头,就孟时和贾树道在李姜山店里谈的那些,她到现在还有些没琢磨明白。烦人!
而知道通教寺是尼姑庵的麦子,则哈哈笑了起来。
孟时看了这姑娘一眼,然后问正在布置灯光的任哥,“有带剧本过来吗?”
破剧组穷啊。
孟时,导演、摄像,后期,一手包圆。
任哥主业是灯光,但一直兼着场记、收音,最后连订饭、联系演员什么的都干了。
没有他协助,孟时自己一个人真玩不动剧组,哪怕是战损版剧组。
任哥摇头,说:“出来的急。”
帮忙撘景的三个女团成员很积极的举手,“我带了。”
孟时没理她们,问张政:“你那页剧本带了吗?”
张政的两场戏,在剧本里是连在一起的:
哥仨变性成女团,火了之后开见面会,张政扮演的角色很粉她们,哪怕已经被通缉依旧赶过来参加,三人见到他,回忆自己被切的原因。
之前在天台拍的三人刺杀张政失败被捆一起的那一场,就是这一场里的倒叙,两场连在一起才是完整剧情,只不过这场戏被孟时拆开,放在了开机和杀青。
“正好带在身边。”
张政从口袋里把叠成方块的角色剧本递给孟时。
孟时打开看了看,递给贾树道,说:“您想必也早就知道,我折腾这剧是想培养女团,所以剧情特别简单、沙雕,上面写什么就是什么,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贾树道听孟时这么一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低头看剧本,说:“我懂的。”
鄂上山探头想看贾树道手里的一页剧本,被麦子拉住。
任哥布置好灯光,问:“孟导,先拍哪一场?”
孟时说,“第二十场。”
他说完把所有人请出酒吧,站到门口,说,“你们感兴趣的话,等一下走到我身后两米远停住,不要发出声音就行。”
任哥拿出板开始写场次信息,孟时看街上人来人往,不想再引起过多关注,摇头说:“不用打了。”
任哥把板收起来,说,“那结束的时候,我打个倒板。”
孟时说:“好。”
电影、电视剧已经形成了极其成熟的工业体系,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基本前人都遇到过,并给出了解决办法。
有的时候,遇到不方便、没来得及打场记板,就可以把板打在后面镜头结束处。
而为了区别正常的情况,会把场记板倒过来,所以叫打倒板。
孟时选择先拍的第二十场,剧情很简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