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刘崇的尸身,杜季的视线基本上都被挡住,在这地形错综复杂的沼泽中能做到没有摔倒就已经很吃力了。
想跑得快一些,根本没有可能。
所以很快,杜季就能听到身后追兵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了。
心知走不脱了,杜季叹了口气,自己死也就罢了,拖累了君侯尸身受辱,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再去见君侯和两位兄长呢。
也罢!也罢!干脆杀个痛快,多杀一个人,君侯就能少遭一份辱!
念及此,杜季目光决然,他停下了脚步,将刘崇的尸身放下,转身横剑。
带队追来的那个屯长,一眼就看到前面那人放下的尸体就是刘崇,当即心中暗骂道:“狗奴老货!也不给乃公留个活的!”
如果能生擒贼首,那功劳得有多大,足够当个县尉了吧!
话虽如此,但能拿到贼首的首级,那军功估摸着也不会小到哪去。
想到这,这个屯长仿佛军功已经拿到了手,心中大定。
这一下子,感觉对面那个持剑怒视着己方的汉子,都顺眼了不少。
当然了,顺眼归顺眼,该杀还是要杀的,一个反贼的人头好几千钱呢。
屯长猎户出身,自然懂什么叫困兽之斗。
他摆摆手示意部下的士卒往两边散去,然后他自己孤身上前,也不拿剑,朝杜季喊话道:“那壮士,你故主已死,你再如何都没了意义。兄弟我也就是吃口公家饭的,不想与壮士为敌。壮士听兄弟一言如何?”
杜季冷冷地答道:“汝等为虎作伥,如何称得我兄弟!想劝我背主求活,做梦!”
“兄弟说哪里话!我当然知道兄弟是仗义死节的壮士,哪里会坏了兄弟名节!”屯长拍着大腿叫屈,“我是想说,我等也是为了讨口饭吃,才不得不和兄弟刀枪相对,白白多了死伤。不如这样,我保证不坏了这位君侯的尸身,也不许手下这群粗汉扰了君侯死后清静,只拿个君侯的信物交上去报功。兄弟你呢,也可以让君侯入土为安,然后从容赴义,岂不美哉?”
杜季被说得有些意动,心里面不由得想到,如果任性去厮杀一番,自己倒是痛快了,但君侯的尸身可就要遭殃了!
他握剑的手有些发汗,停了停,半信半疑地问这个屯长:“你如何保证?”
屯长脸色肃穆地指天发誓:“我王七虎敢对着泰一神和我王七虎列祖列宗发誓,如违方才之言,我王七虎不得好死,死不能入祖坟!”
见屯长发了这等毒誓,杜季心中多信了几分,想对面这军官倒也是个磊落汉子,只恨再不能与之结交。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系着紫色绶带的金印来:“这是君侯托我保管的安众侯印,你大可以此印交上去报功。”
说罢,他放下剑,就欲走上前递与这位“王七虎”屯长。
“王七虎”眼中精光一闪,豪爽地大笑着迎上去,左手却悄悄伸到了背后。
两人碰了面,“王七虎”从杜季手中接过安众侯的金印紫绶,忽然愤怒地朝杜季身后呵斥道:“你们两个干什么!我都答应壮士了!”
杜季闻言以为有贪功的士卒要对刘崇的尸身干什么,当即急切地回过头就要去阻止。
但等他回头看去,哪里有人!
耳后猛地一阵破空声,杜季到这时哪还会没明白过来,自己上了这个奸猾屯长的当了!
然而,已来不及做出反应了,寒冷的刀刃已插进了他的腰间。
只是,这刀怎么那么没力道呢?
没死的杜季惊疑地回头,见这个骗了自己的屯长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太阳穴处一只箭整根没入,留在外面的箭羽尚在轻颤,足见力道之大。
不止是杜季,就连后面围观的准备给自家屯长喊666的士卒们也被忽然的惊变集体吓呆。
上一瞬计谋得逞正狞笑着将匕首捅进杜季身体的屯长,下一瞬就被侧方射来的一只箭结果了性命。
这?
然而他们在发呆,来的人可没有发呆。两个魁梧的蒙面壮汉从侧方草丛中跳出,各自一剑结果了最近的一名士卒。
士卒们终于炸了锅,有的人仓皇逃向附近的遮蔽,有的像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更多的人匆匆忙忙结成了一个散乱的军阵。
这两个壮汉丝毫不慌,反而趁乱将杜季从乱兵中救出,带到刘崇的尸体旁边。
“怎样?尚能一战否?”高得像尊铁柱般的壮汉瓮声问道。
杜季从这一系列变故中已是清醒了过来,清楚来人是搭救自己的,当即也不说废话:“能!但我的剑钝了,需给我一把剑来!”
“这个好说!”另一个较矮的壮汉大笑着扔给他一把剑,“好壮士,走,杀散这群贼犬!”
说罢,不等杜季,两人已是悍然迎向军阵!
杜季想起之前两位兄长的下场,想要出言提醒不及,只好咬咬牙,提剑跟着杀了上去。
让杜季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壮汉看似粗莽,实则机灵的一批。
他们才没有傻乎乎地提着剑去对冲军阵,而是借助对水泽中地形的熟悉,直接冲着冲着就绕进了一旁的草木中。
对面的士卒没了统一的指挥,根本没法变阵,措手不及之间就被这俩壮汉一左一右从侧面撞进了阵中。
这下子真的如虎入羊群般,剑锋之内根本进不得人。
近战时士卒们手中的长矛反倒成了累赘,他们又都只是普通的县卒,除了一柄长矛外根本没有别的兵器。
眼见两个等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