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言感觉身上犹如千斤重,缓缓睁开双眼,却只见上方是茂密的树叶,空气中还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
想起身却觉得身上剧痛无比,一用力一股热流从肩上滑落,直至手掌,费力起身才发觉左肩竟是被鲜血浸湿。
辛言瞳孔紧缩,周围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液染着枯黄的树叶,嗅着竟是铁锈与糜烂的味道,令人不适。
还未适应,辛言的脑中就浮现出一大段不属于她自身的回忆。
原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丧生在刚刚那场屠杀中,辛言只是恰巧灵魂附身于此。
原主名叫颜言,刚过六岁生辰,府中遭遇奸人暗害,父亲惨死,临死前托付心腹保护妻女离开。
其母对其父一片情深,颜父死后不久,便也殉情自杀。颜言虽得庇护,却在逃亡五日后,最终惨死于此。
辛言推开压在自己脚上的护卫,摇摇晃晃的起身,然而刚刚用力,导致肩上伤口流血不止,她想要是再止不住血,她怕是刚复生,就要血尽而亡了。
撕下布条,将肩上的伤口绑住,止住伤口。幸好原主虽是六岁小童,但所穿衣物也是柔软轻薄,倒不用辛言用上多大的力气就能撕下。
跌跌撞撞地搜索着地上尸体,看看是否有有用的东西,摸索到第五人时,终于有可用之物。
辛言嗅了嗅瓶中之物,发现应是药物之类,看那黑衣人紧紧攥在手中,想必是他想对自己的伤口上药,却因伤势过重,药效还没发挥,就死了。
上完药后伤口渐渐止住,不再流血,辛言松了口气,不由倒退一步,脚不小心绊到地上的尸体,差点摔倒,好在手及时撑住,才不至于伤上加伤。
眼角不经意瞥见黑衣人胸口有异物,一番摸索,还真有东西。
一看发现是一封信和一个令牌,信上一角大部分被鲜血染红,已经看不到信上究竟是写了什么,剩下的线索便是这块令牌。
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重量确是不轻,相必是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背面大大的刻着一个“铁”字,笔锋雄劲,威风凛凛,饶是辛言都觉得应该是出自大家之手。
将信与令牌一并揣在怀中,重新开始摸索,倒也还真被她搜到几两银子,面对这未知的环境,有钱傍身才是最重要的。
辛言回头看向十步外的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若不是她挡下最致命的一剑,颜言怕是早就命丧刀口,辛言也不会刚好附身于她,虽说最后的结果,原主还是难逃一死,但她也可算是辛言的救命恩人了。
有机会的话,我会为你报仇的……
巍峨的雪山上飘散着雪花,狂风呼啸就像是要将一切的污秽吹散,刺骨地寒冷让人对这座雪山心生敬意,不敢靠近。
雪山顶山赫然耸立着一座府邸,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窗。亭台楼阁,不胜华贵。
回廊尽头的房中传来些许咳嗽声,打破这寂静的氛围。
纱幔低垂,床上的人慢慢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檀木房梁,陌生的一切让他险些以为自己不在人世。
房门突然被推开,卫小淳看见他醒了过来,立即转身对籍北说道:“我就说他差不多该醒了吧。”
符尧下意思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卫小淳身着浅绿色衣裙,梳着垂挂髻,灵动可人。籍北一身黑色劲装,双手交叉抱胸,左手紧握着一把剑,紧贴着胸口,面无表情,看模样倒像是护卫。
卫小淳以为他被吓到,双手在他的眼前摆了摆:“回魂啦。想啥呢你。”
符尧这才想起是这两人救了他们兄妹二人,他在昏倒前曾听到这个声音,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自己妹妹的身影,心中着急。
卫小淳看出他的心思,道:“你妹妹被我们安置在了别处,大夫已经给她看过了,你不用担心。”
符尧此时连忙起身向他们致谢。
“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们兄妹二人定当报答。”
卫小淳道:“这也没什么,毕竟救了你们的是籍北,让你们在此处疗养的是我家姑娘,我嘛,顶多就是帮你叫了大夫。是吧,籍北。”
籍北点头,道:“你们兄妹二人怎么会来到这山上,现在这时节连经验老道的猎户都不敢入这深山,你们的胆子倒是很大。”
符尧听闻,无奈道:“若是平常,我们二人是万万不敢,只是……不瞒二位,我妹妹身染重疾,我听闻这山上有隐士医仙,便想赌一把。但是,还没到这山上,就被野兽袭击,若不是二位搭救,今日怕就成了那野兽口中美味了。”
其中的凶险,符尧到现在想起都还是后怕。
“你们这倒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这府上确实是有以为大夫,虽然他脾气是有些怪,不过他有一个毛病,就是特别喜欢疑难杂症,所以啊,你妹妹的病已无大碍,只需安心修养便是。”
卫小淳这番话让符尧激动不已,没想到他们真的赌赢了,他妹妹真的没事了!
在府中的这些时日,符尧越发好奇卫小淳口中的这位姑娘到底是何方圣神了。
依据这府中精致的建筑,华贵的摆设,比起那些豪门贵族那是相差无几,甚至是其价值要远远高于他们。
符尧推门而入,眼前是一张方正的矮桌,矮桌旁各放着一张灰白毛色的毯子。他将手中刚熬好的药放在桌上,向床上望去。轻纱曼曼,随风轻舞。
幔帐下一个朦胧窈窕的身影闻声,用手挑起幔帐的一边,看向来人,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