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漪被气得心口生疼,反观顾锦璃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顾叶璃不禁面露诧异,她这位大姐姐一向话少沉闷,何时竟也这般言辞犀利了?
赵文漪深吸一口气,她明明是来看顾锦璃笑话的,怎么能被她气到,便忙重新勾起笑意,一脸关切的道:“锦表妹说的是,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听姑母说你和谢家少爷的婚事退了,我心里担忧的不行,便立刻赶过来探望你。
你也别太伤怀了,虽说退婚有些可惜,可你日后也必定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夫君。”
顾锦璃心中暗笑,这“适合”两个字说的真是妙啊,不动声色就讽刺了她配不上谢家公子。
赵文漪说起话来比她的姑母可要有水准多了。
顾锦璃抿抿嘴,嘴角笑意闲适,声音轻轻细细,如春风化雨煞是好听,“漪表姐如此说便不对了。
那谢家背信弃义无故退婚,可见其家风如何,我顾家虽不复鼎盛,但亦是清贵人家,不屑谢家如此品行。
能尽早得知谢家面目,是我之幸事,哪里是漪表姐口中的可惜呢!”
赵文漪认定她是嘴硬,便叹声道:“虽是如此,可谢家公子一表人才,京中不知多少闺阁小姐心向往之,我也正因如此才替锦表妹觉得可惜。”
顾锦璃勾勾嘴角,笑意明媚如芙蓉初绽,眼中闪着自信夺目的光彩,“女子何必将自己的一生归终在男人身上,依附他人便犹如菟丝花,树倒它散。
要做便做自己的参天大树,是绚烂还是毁灭,皆由自己做主。”
顾叶璃和赵文漪都被说的愣住了,这一番话是何其张狂。
顾锦璃容貌娴静清弱,偏眼底嘴角的笑透着冷静坚韧,不张扬不怯弱,是恰到好处的自信。
赵文漪动动嘴,似是还想说什么,顾锦璃却是不想再与她周旋,含笑说道:“我虽没了婚事,可有父母疼爱,大伯三叔又待我如己出,家中姐妹和睦,生活怡然惬意,又有什么可愁的。
你说呢,漪表姐?”
这一番话,字字踩在赵文漪的伤口上。
赵文漪只觉得心口气血翻涌,呼吸都不大顺畅了,可偏偏顾锦璃笑颜明媚,语气亲昵,让她找不到任何发作的理由。
本想着来看个笑话,疏解一番心中抑郁,没想到反是平添了一肚子的火气。
赵文漪坐不住了,不冷不热的说了两句话抬身便走。
顾叶璃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柔声关切了两句,便也请辞离开。
如意看的目瞪口呆,“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竟然几句话就能把赵表姑娘气走,以前小姐可是只有吃亏的份啊!
顾锦璃起身走至窗边,她抬手推开窗子,新鲜的冷风贯入屋子,带走了屋内本有的闷热压抑。
院内茫茫雪景为她的眸子染上了两分凉意,她似是在回答如意,又似是在自言自语,“容忍不会让人觉得你宽容善良,反是只会助长那些施暴者的嚣张气焰。
以前我忍得,可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要替顾家大小姐讨回那些不平,更要活出自己精彩的人生!
……
平阳王府。
书房里,香炉中燃着雪木松香,清冽而沉郁。
一身素色常服的温凉正执笔写字,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纤弱而又不失力量。
门被人轻轻叩响两下,随即一个长着娃娃脸大眼睛的年轻男子走进书房。
“主子,属下探到了一些情况,果然如主子所料,那顾家大小姐并不简单呢!”
温凉没有应声,仍旧专心的写着字。
墨迹早已习惯自家主子的沉默,便将自己在顾府打探到的所有消息一一回禀。
可在墨迹说出顾锦璃那一番颇为张扬的话时,温凉执笔的手顿了一下,竟抬起了眼眸。
墨迹有些受宠若惊,主子一向冷冷淡淡的,极少给他一个正眼,这次竟是肯看他了!
是不是他今天的语气特别生动,让主子听得舒服了呢?
墨迹在细细回味着自己刚才的话,却听温凉那清澈冷冽的声音传来,“可还有其他?”
墨迹转了转眼睛,想到顾锦璃推开窗子说的那一番话,连忙如实回道。
温凉敛眸听着,墨眸暗光浮动。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岂是众人口中那个懦弱无能的顾家大小姐。
若懦弱是假,那晦气又可否是真?
如若不是,顾府在这些事情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再探。”
“啊?还探?”不过就是一个没落了顾府,有什么值得主子在意的吗?
温凉抬眸扫了墨迹一眼,目光冷的像外面的冰雪。
墨迹心中一凛,忙道:“是!属下明白!”
墨迹走出书房,却是一脸纠结,其实他是真的一点不明白啊!
顾府在权贵众多的京城简直都可以算得上破落户了,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主子费心的。
莫非……
墨迹眼睛一亮,莫非主子是看上了那顾家大小姐!?
虽说此事想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似乎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
而且他今日可是看到了顾家大小姐的真容,虽不及主子容貌,但也绝对是个大美人了。
更何况顾大小姐还有替公子踩雷的渊源在,保不准公子就因为愧疚而生出了别的情愫。
墨迹越想越深觉如此,心中竟生出一丝感动来。
公子面上对他不假辞色,其实心里还是最看重他的,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