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最敬重的兄长越来越偏激,他仿佛变成了一只刺猬,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被他扎的鲜血淋漓。
“三哥,我的话你也许不信,但我觉得傅凉他或许根本不在乎那个位置。”他埋怨过温凉一段时间,可待他冷静下来后,她发现温凉并不像三哥所说的那般心机深沉。
他依旧对所有人不假辞色,就连三哥和傅决都要敬着让着的内阁老臣,他也完全不卖面子。
前些日子有一个内阁老臣指责温凉对太后不孝,自从册封为王后竟连慈宁宫都未踏足一次,而且越说越激愤,甚至还牵怪顾锦璃为妻不贤。
温凉只看了那老臣一眼,一句话都未说。
他当时很失望,以为温凉也变了,可没想到未过两日,温凉便指挥手下将那老臣的孙子狠揍了一顿。
那老臣不肯罢休,闹到了早朝上,结果温凉不冷不热的道:“听说贵府有祖训,子孙后代皆不许入烟花赌坊之地。
可贵府三公子却屡教不改,分明是不将祖训放在眼中,如此不孝之徒,本王见之气恼,便代为动手教训,大人无需言谢。”
听听,这又冷又傲又毒舌的话与之前分明一般无二,若心中真惦记着储君之位,怎能不谨言慎行?
傅决与他三哥都极重名声,不管心里如何想,都会表现出礼贤下士的模样来,单凭此点,傅凉比他们活的自在真实多了。
傅凛闻后冷冷牵唇,不怒反笑,“若我能如他一般得父皇宠爱,我也会表现的无欲无求。
有人早就为他铺好了路,他自然不用如我这般丑陋。”
傅凛起身,身形略有摇晃。
他一眼都未再看傅冽,也未再进宫求见建明帝,在一个尚还昏暗的清晨中,独自踏上了行程。
只他不知道的是,他走的那日丽妃早早起身,登上了城墙,久久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第一缕阳光落下,她才拢起身上的披风,迈着已冻僵的双腿不依不舍的离开。
建明帝听闻后,没多说什么,只在当日命御膳房给丽妃多加了一道菜。
望着桌上的辣炒鸡心,丽妃抿抿唇,苦笑着夹了一块鸡心丢入口中,她红唇微扬,却有一滴泪滑落下来。
就算陛下不赠这道菜,她也是安心的。
幽州虽穷,却山水如画,陛下没有骗她,他的的确确在为凛儿考虑。
她年轻的时候曾去过幽州一次,那里山高水美,山势蜿蜒陡峭,碧水却如玉带般轻柔环绕,大气中不失秀美。
她曾与陛下说过,她极喜欢那里,还说过希望日后能有机会故地重游。
她没想到,这些话陛下都记得。
若凛儿能懂陛下的苦心,她会求陛下将幽州赐为凛儿的封地,他们一家人能在封地和睦生活,也是不错……
傅凛的离开对温凉毫无影响,傅决却喜不自胜,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与美人同饮。
“老三装了一辈子贤明孝顺,结果压根什么用都没有,竟被父皇直接贬去了幽州,竟比我混的还惨!”
傅决连饮数杯,不同于傅凛的郁郁愤恨,他只感到痛快。
接连的打压让他透不过气来,他虽未摆脱困境,但傅凛的失意也足以让他快意。
“本以为父皇对我已经算是冷心冷血,没想到傅凛竟比我还要惨。”
箫素弯唇,为傅决斟上一杯酒,婉转道:“陛下对殿下还是疼爱有加的,殿下以后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接下来暂避傅凉锋芒,再行图谋便可。”
“公主说的是。”傅决将杯中酒畅然饮下,望向箫素的眸中点缀着点点光斑,他轻轻抬起箫素的下巴,语气暧昧,“何况我得如此佳人,更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我们的锦绣前程指日可待。”
傅决贴近,将箫素揽在怀中,暧昧亲昵,箫素嘴角含笑,任由他将自己抱起走向内间的床榻。
红被翻浪,云雨之后,傅决心满意足的安然睡下,箫素却冷冷起身,毫无感情的整理衣衫,脸上没有一丝荡漾的春情。
她居高临下的瞥了傅决一眼,不屑冷笑。
建明帝将傅凛贬走,并不是放弃了这个儿子,而是一种保全,相反这位五殿下才是从一开始便被梁帝舍弃了的。
莫说傅凉,论心机智谋他甚至远不如傅凛,若非有英国公和蒋太后坐镇,他怕早就就被生吞活剥了。
她推开房门,冷冽的空气让她的思维越发清晰。
她能轻松的将傅决变成自己的掌中之物,可他背后的英国公不容小觑。
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成为猛虎的腹中餐,她要好好的利用这段时间为北燕争取到最大的权益!
……
良王府。
顾锦璃推开窗子,眺望着窗外的雪景。
温凉书房的窗外栽有一株红梅,红梅如血艳丽,花瓣上落着轻轻一片薄雪,清冷之中透着绝色姿华。
“窗边冷,来这里坐。”清凉如水的声音潺潺流入耳中,温柔的将她溺在其中。
顾锦璃侧眸,望向坐在桌边的男子。
白玉束发,发如染漆,容貌绝色,姿华矜贵,一如窗外的红梅,艳绝无双又冷傲彻骨。
顾锦璃嘴角微微翘起,温凉见了,抬步走来。
他合上窗子,将顾锦璃微凉的手握在掌心,墨眉轻蹙,责备道:“手这般冷,还站在窗前,你真的是大夫?”
顾锦璃粉唇一抿,将手从温凉宽大的衣袖中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