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长江江畔,应天楼。
此楼乃是沈万三等江南富商自费而建,平日里是为袖楼商会的应天分舵。
大红灯笼高悬于门厅之上,对门的两只石狮子也缠上了红飘带。
一层高达三层的阁楼平地而起,里面满满当当地摆起了四十桌酒席。
今日,张士诚将年会选择在此举行,也意在凝聚人心,共同抗敌。
应天楼的第一层摆上了三十六桌酒席,赴会者为江南有德望的士绅和江浙红巾军中千户以上的将官。
第二层摆了三桌酒席,席中袖楼商会的成员和应天大小官员列为而坐。
第三层则是红巾军大将和江南数得着的富户的位置。
除了吕珍镇守苏州,刘伯温回了青田无法前来以外,其余众人均数到场,包括了新入伙的李扒头和廖氏兄弟。
张士诚安坐于主位之上,面带笑容地看着满席重臣。
“李将军,两位廖将军,弟兄们这两天在应天可还待得习惯?”
“回大人,俺们都还算不错。”巢湖水师的三人恭恭敬敬地言道。
“哈哈,弟兄们日日操练,也算是辛苦了,通知下去,每名巢湖弟兄的节礼都按八钱银子发下去,可不能亏待了你们!”
“多谢公爷关心!”廖永安抢先说道。
已经被保举为徽州总管的廖永安到了应天,看到了无数先进于这个时代的铜炮和铁铳,舰船和水寨,大有如鱼得水之感。
近来张士诚又对其兄弟二人不吝赏赐,连连升迁,比起巢湖那抠扒的要命的李扒头,廖氏兄弟也对张士诚感颇知遇之恩。
原先就不是铁板一块巢湖水师正在张士诚的潜移默化下逐渐瓦解,成为江浙红巾军的一员。
水师具备,后方方国珍受挫,张士诚有了和蒙古梁王勃罗帖木儿一较高下的实力。
略微想一想,这已经是他起义的第二个年头。
两年风霜雨雪,两年峥嵘。
在这一年里,江浙红巾军打遍数省,在徐州一举击败伪元三十万大军,声威震动天下。
张士诚的地位也随着江浙红巾军的高歌猛进而水涨船高,俨然成为了刘福通,徐寿辉之外的红巾军第一人。
外头的风很大,吹的窗户“吱吱”作响,冷气从缝中灌入,带来些许凉意。
张士诚手扶栏杆,推开窗户,从应天楼俯瞰长江之水。
“雪花飘落,封不住万里长江。
胡骑南下,压不倒华夏汉邦。
当年数百小船仓皇南渡,今日目之所及,尽是汉家之土!”
张士诚小声喃喃道。
李伯升先是一愣,旋即眼中湿润,立刻带着众将行礼言道。
“恭贺国公建此伟业!国公必将驱逐鞑虏,振兴中华!”
“俺知道,那梁王在安庆盘踞,号称百万大军。”
“可胡人和俺们一样,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没啥子可怕的。”
张士诚看着那些白白胖胖的江南富商,认真地说道。
“今天正逢年三十,又是“日月号”竣工下水之日,乃是双喜临门!”
“钱老,俺拜托你吩咐制造总局赶制的那艘大船可以出港了没?”
“回公爷,已经可以出港了。”
张士诚看着麾下整整齐齐的重臣,有意让他们开开眼界。
“嗯。”
张士诚点点头,示意江北水陆洲的兵勇做好准备。
在应天光复后,水陆洲就一直作为长江水师的防御重点和江南制造总局的所在地。
“砰!”一发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一艘庞然大物缓缓驶出。
早在徐州之战前,为了应对脱脱的“大都号”,潘元明就付出了损失二十艘舰船和数千红巾军的极大代价。
张士诚痛心不已的同时,也猛然发现了巨舰大炮在这个时代的巨大威力。
大战结束后,张士诚从府库中亲自拨下七万两官银,意在建造一艘强于“大都号”的巨型战船。
张士诚一声令下,钱老头亲自督办,制造总局的数百工匠和全部船工都投入了这次的浩大工程,头尾历时三个月,一共耗银八万五千六百两,这艘名曰“日月号”的巨舰终于成功竣工。
“哗啦——!”
一阵波浪翻涌的声音从远处清晰的传出,没过多久,“日月号”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看着这艘正在乘风破浪的战船,赵十三,廖永忠,廖永安,李扒头,几乎同时睁大了眼睛。
在场所有略懂水战的将官无不惊讶地捂住了嘴,用敬佩和叹服的眼光看向“日月号”。
长二十八丈,宽九丈,排水量三十万斤的木制船体足矣使得这个时代的任何船只相行见拙。
左右的侧舷上分别设有二十八个炮口,整整齐齐的装配着重炮。
威力极大的铜炮一旦齐射,在速度极快的铁弹和黑火药的配合下,即使再坚固的防御也难以抵挡。
此外,船体的甲板,舷窗,指挥室等关键之地还有铜皮包裹,若非密集的火炮齐射,根本不可能打穿。
“日月号”的桅杆上高高悬挂着江浙红巾军的日月同辉旗和“张”字大旗,均用黄绸绣成。气度非凡。
“诸位,此乃俺们钱老费心费时,埋头鼓捣了半个多月才弄出来的大船。有了“日月号”甭管元妖如何猖狂,千里长江都无人能挡住红巾之威!”
“俺们敬钱老一杯!”
张士诚微微弯腰,面带笑容看向钱老头,诚心诚意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