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弟,咱们这是到哪儿了?”张士诚坐在马车内,向马车外的常遇春问道。
“咱们现在在镇江,马上就要过长江了!”常遇春咧嘴憨憨一笑。他已经出来闯荡了好几年,对这一带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二哥!快看!”张士信远门出得很少,见到了滚滚江水,兴奋地说道,“那就是长江吗?”
张士德因为被铁炮的铁片擦伤手臂,所以留在白驹修养。而李伯升协助张士义对抗刘子仁,张士诚此次江南之行便带了吕珍所属的五十个兄弟和常遇春,张士信几人。
张士诚顺着张士信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一条滚滚而来的大江出现在他的眼前。长江在此地骤然变宽,水声淋漓,波涛汹涌。
“长江……”张士诚微微发愣。
这条不停流淌着的江水,承担起了多少汉家儿郎最后的风骨和倔强,偏安一隅的朝廷最后的希望。
然而转眼今日之天下,竟是胡旗在长江上挥洒,飘洋。
“悲哉……”
“吩咐这边儿的兄弟找艘可靠的船,咱们过江。”
张士诚将头依靠在马车的窗棂上,斜着眼睛盯着马车外骑着高头大马,沉默不语的吕珍。
如果说李伯升是原先那个张士诚的智囊,那么吕珍就是原主的左膀右臂,在诸多战役中都大放异彩,更是旷世难遇的守城奇才。
张士诚托腮,看着这个一身黑色劲装,成熟稳重的大汉。
他不喜排场,不爱说话,但却能明世故,又对张家忠心耿耿。
此人可堪大用,张士诚由衷地想。
“二哥,俺想和你说件事。”张士信拉了拉找张士诚的衣袖,打断了他的思考。
“但说无妨。”张士诚对这个四弟的拘谨感到好笑。
张士信眨着鱼泡眼,一本正经地说,“以后如果二哥你成了大官,能不能让俺帮你管钱啊?”
“四弟,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管钱啊?”
“俺也不知道。”张士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特别喜欢银子从指尖划过。”
“噗,哈哈!”张士诚拍了拍张士信的后背。
“在当朝,像咱们这样的汉人就算本事再大,奋斗一辈子可都当不了大官。”
“俺知道,但俺觉得二哥你和别人不一样……跟着你混肯定能飞黄腾达,俺相信你!”
张士诚对着张士信微微一笑,将视线撇到窗外。
……
三天后,青田县城。
“哎,侬们(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城郊的三清观中,太上老君显灵了!”一个挑着扁担的挑夫绘声绘色地说道。
“真有这事?!”另一个挑夫颇为怀疑。
“唔(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现在那头闹的沸沸扬扬,好多人都在那。”挑夫将空扁担放下。
“走走走,咱们也去凑个热闹,说不准还能碰上神仙呢!”
“官府已经把那一片都围起来了,怕是见不到咯!”那个挑夫不无遗憾地说道。
短短三天,城郊三清庙神仙下凡的奇闻便传遍了整个青田。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看到三清庙的大门上挂着的黄符,上头用朱红色的大笔写着:
天心暗,中道散。四月十三,西北一千里,黄河滔天乱。
太上降,拯斯民。五斗米来,江南生民存,风雨同舟安。
不少觅不到活路的穷苦百姓都在议论,说是倘若真正的太上老君降世,除尽这世间的妖魔鬼怪,黎民享受太太平平的日子,那才叫福报呢!
就连一些地主和大商贾都有所反响。这十几年来,朝廷对外战争连连失利,不仅无功而返而且劳民伤财。
朝廷内部滥发钱币无数,仅仅最近五年内,物价就上涨了好几番。再加上尖锐的民族矛盾,内忧外患已经严重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哎,侬们怎么还在这儿傻愣着,老君又在万寿宫显灵了,还不快去!”
不知是谁先嚷嚷了一声,顿时再次引起了轰动。
“去万寿宫,别挤唔。”
……
待众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万寿宫。一齐抬头仰望之时,只见一人高坐于蒲团之上,身边还有一个小道童侍奉左右,四周云雾缭绕,香烟袅袅。
“无量天尊!”
那坐在高台上的道士容貌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眉眼中微微带笑,见观众差不多到齐,突然站起身子,轻咳两声,故弄玄虚地说道:
“天心暗,中道散。四月十三,西北一千里,黄河滔天乱。
太上降,拯斯民。五斗米来,江南生民存,风雨同舟安。
吾乃太上老君他老人家的使者,今天下混乱,吾特来广布善事,为民办事。”
这一副道士打扮的便是张士诚,而那个道童自然就是张士信了。
此时众人看张士诚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无论是预言黄河水灾还是扬言拯救天下百姓,这都是他们这些庄稼汉遥不可及的东西。
“上仙?!”有一个平时比较机灵的壮实小伙从人群中挤出,“侬到底是下凡来干嘛的?咱们这些粗笨人也听不大懂啊。”
“咳咳!”张士诚紧接着说道,“还请大伙想想,你们平日里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干活,可最终还是吃不饱穿不暖,这是为啥呢?”
“是啊,唔每天都泡在水田里头,但俺家小儿都饿得看胸贴后背了。”
“道长,上仙!您老可有法子可以帮帮唔们这些穷苦人?”
“办法,自然是有的。”张士诚甩了一下拂尘,缓缓开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