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帐内,江浙红巾和淮西红巾的一众高层在此会盟。
“砰!”
又是一阵金属相撞的声音后,帐篷内的两杆银枪又一次被相互弹开。
“俺七岁就开始耍枪棒,今天算是领教了。徐将军,你有种!”
目光炯炯的张士德喘了几口粗气,红着眼睛和同样狼狈的徐达对视一眼,伸出大拇指道。
两者已经相斗了近三十个回合,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徐达也抹了一把脑门上落下的汗珠,勉强将银枪往地上一立,朝着张士德拱了拱手,显然是脱了力。
此人神勇异常,若是同俺们为敌,定是一大祸患!
张士德回头看向张士诚,徐达回头看向朱元璋,两人同时在心中说道。
“咳咳!”
郭天叙见两将都个打没完,挤出一抹笑容出言道:
“三将军悍勇,徐兄弟也不赖,俺看今天这场比试就到这里,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郭帅所言甚是。”张士诚点了点头,示意陈兆先把张士德接回座位中。
两军互相示威完毕,接下来就是讨论如何抗击元军了。
张士诚和朱元璋齐齐轻咳两声,在场红巾军的大小头头纷纷正襟危坐。
张士诚整了整衣摆,站起身子说道。
“如今鞑子梁王气焰嚣张,强征民夫三十万,妄图东进江南,毁我红巾。张某虽一介寒微,但也有驱逐鞑虏雄心,报效汉邦微志,还望在座的诸位仁人志士奋勇,同驱元鞑,振兴汉家。”
“张大人言重了。”朱元璋和郭天叙同时说道。
在场的红巾军将领中,张士诚官位最大,实力最强,所以场面话就交由他来说。
“吾辈定当齐心协力,驱逐鞑子!”
“举杯!”
……
酒席散场后,大营中就只剩下了张士诚,刘伯温,朱元璋,李善长四人。
帐外一百丈内全部由双方的亲兵共同护卫,不容许任何人进入。
那些明面上的官话已经全部讲完,现在留待谈判的,就只剩下了利益分割。
四人秉烛而坐。
李善长微微欠身,率先说道:“国公爷,此番出征讨梁,我淮西红巾出兵八万,劳苦功高……”
“朱大人,李大人,都是明白人,何必玩那些虚套子。”
张士诚微微一笑,示意刘伯温抽出了那张皖省的地图。
“池州,宁国,徽州这三路靠近应天,庐州又是原先我巢湖水师的驻地,应当归属江浙。”
朱元璋神色一变,开口说道:“这三路当属国公,但庐州乃是俺们淮西红巾一手打下,国公倒是好胃口。”
“朱老弟此言差矣,我江浙此次出兵十五万,兵精马壮,劳师远征。这一路之地实在是不算过分。”
张士诚摊开地图,似笑非笑地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千匹马,用黄金五千两,白银三万两同朱老弟换。同意了,俺便不要庐州。就连安庆和皖西,老弟也尽可随便取之。”
朱元璋的骑兵强,便要砍去他的马腿。
历史的教训实在是太过深刻,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张士诚都忘不了史书中,苏州隆平的那把大火。
池州为皖南重镇,只要池州在,应天的屏障就可称得上完善。
至于安庆湖广,尚不是江浙红巾军目前最紧要的目标。
得了安庆,要直接面对长江中上游元廷元廷地主武装的进攻,有利有弊。
就等于拿了一块山芋,可能香甜,也有可能烫手。
但对于张士诚来说,若是打退梁王后,一直盘踞在松江的方国珍,才是紧接着要第一个灭掉的敌人。
势比人强,而且张士诚的条件也不算过分。
朱元璋和李善长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了这个要求。
至此,张士诚,朱元璋,徐寿辉三方的盟约正式签订。
张士诚出兵精锐七万,民兵八万,亲率十五万大军出征,屯驻池州。
徐寿辉派遣赵普胜,傅友德出兵五万,为报围剿之仇,从皖省南下,意在收复江西。
朱元璋领淮西兵马八万,镇守江北庐州,意在一统安徽。
蒙古亲王答失八都鲁之子勃罗帖木儿,加上坐困松江的方国珍,元军一共出兵四十万。
至正十三年,农历三月初二,季春。
杨柳飘絮,乱花迷了白沙堤。
整个南方数得着的人物,算得上眼的势力几乎都在皖南汇集。加上搬运粮食辎重的民夫,诸方总共动用人力超过百万。
一时间,东南风起云涌。
……
“娘希匹的,就给老子吃这玩意儿,打嘛子反贼!”
蒙古梁王的军营内,一个身穿蒙古服饰的千户将碗头一摔,破口大骂道。
那个破旧的瓷碗砸在地上,碎成了七八瓣。
里面的谷粉和梗米散落出来,零零散散掉了一地。
元廷用兵打仗,向来有一个成文的传统——统兵者,必须为蒙古人。
汉人即使有纵天之才,也只能担任副手。
所以说,那本来就不多的蒙古士兵几乎人人都在混到个小军官当当,梁王的军中当然也不例外。
这些蒙古籍的千户百户平日里大鱼大肉,娇生惯养惯了,现在一下子换成粗粮梗米,就觉得难以下咽了。
殊不知这些梗米,是从多少已经饿到皮包骨头的老百姓中强抢而来的救命粮。
取之如锱铢,用之如泥沙……
距离那个蒙古千户两丈多外,一个不过十三四岁,面有菜色的汉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