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士诚的平和的目光,小乞丐毛骧畏畏缩缩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他出身贫贱,八岁那年,父母在一场瘟疫中双双去世,只剩下毛骧一人四处流浪。
这几年里,毛骧孤身一人,在济宁,临沂,徐州一带乞讨求生,受尽苦难的同时也磨练了他机灵活泛,能屈能伸的性格。
“看你也挺机灵的,以后甭再偷东西了。”张士诚从赵十三背着行囊中掏出两块烙饼子,蹲下来递给毛骧,“诺,吃吧。”
“军爷,这饼子是…赏给俺的?”毛骧胆怯地看着眼前那诱人的烙饼,使劲咽了一口唾沫。
这些年的乞讨生活中,毛骧见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和欺骗,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暖,他有些不知所措。
张士诚刚点了点头,毛骧就一把从他手中扯过烙饼,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
“俺是这些个大兵的头头,你可愿跟着俺做事?日后也能吃上口饱饭。”
“俺愿意!俺愿意!”小乞丐的眼神放光,嘴中还塞着饼,就立刻跟在了张士诚的身后。
“军爷,俺还有几个小兄弟,也想寻条出路……”
张士诚面色微动,他着实没想到这么小的乞丐就已经懂得情义了。
苦难是人最好的催熟剂,一切善恶都会在苦难下被无限放大。
“你这孩子能有如此品性,倒是难得。我如今膝下尚无子嗣……”
“毛骧愿拜军爷为义父,永世感念军爷的恩德。”毛骧立即倒头跪拜。
“带他们过来吧。”
张士诚看着落魄的毛骧,心中暗自思考。这小乞丐如此机灵,又能谙世事,稍加训练或许可堪大任。
他不缺兵不缺将,谋士有刘伯温,李伯升两伯负责,但就是少了安插在别人身边的暗哨子。
如今几位大将都带着数万兵勇,各领一军在外征战,即使没有意外发生,也应该小心防着才是。
“毛骧多谢义父的大恩大德!”
毛骧先是恭恭敬敬地对张士诚磕了一个头,之后朝着小巷中吹了一声悠扬的口哨。
前前后后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陆续从破烂堆和残垣断壁中钻了出来,都和毛骧年龄相仿,只有十一二岁的光景。
“快见礼!”毛骧对着那群小乞丐嚷嚷道,“这位是俺的义父,红巾军的统领张大帅!”
二十几个小乞丐很是惶恐,不约而同地跪下磕头行礼。
有人喊“拜见大帅”,有人喊“万福金安”,甚至还有人直接张嘴喊“万岁”,场面一度混乱。
“起来吧!”张士诚扫视过这些个干瘦的小乞丐,心中不由得一动。
若是将这些人混入饥民的逃荒队伍中,怕是神仙也难察觉。
“俺是红巾军中的统帅,你们可愿随我义子一同效力与俺?”
“愿意!”
“嗯。”看着这些恭敬的声音,张士诚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十三,你带这些小乞丐和俺的义子到中军大营中洗个澡,吃顿饱饭,之后带来大帐见我。”
“得嘞!”
张士诚拉过毛骧的手,牵着他一同走回了军营。
矮了张士诚好几个头的毛骧任由张士诚拉着手,感受着这位权高位重的大帅手心处老茧的质感。
那是他久违的感觉,就像,已死多年的父亲。
突然,毛骧的鼻子一酸,泪珠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滚落。
天知道这些年里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饿,挨了多少打……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的差别,一股脑儿地投入了张士诚的怀中。
张士诚长叹了一口气,任由涕泪淌到他的衣襟上,牵着毛骧回到了中军大营。
……
一个时辰后,西城草场。
“立正!”
张士诚一声令下,松松散散的小乞丐们顿时使劲挺直了腰杆子。
算上毛骧,整整二十八个小乞丐换上了半旧的衣服,吃了顿饱饭,立刻有了点人样。
张士诚背着手,在小乞丐们敬仰的目光下说道。
“俺知道,你们自幼都没啥亲人照顾。到处被人欺负,受人白眼。”
“但你们好好想想,是你们自己的错吗?”
“不是!你们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这该死的世道,该反的朝廷,该杀的鞑子!”
“从今天开始,你们到了这里,就是有了家,俺会想对亲人一样待你们,让你们不再被人欺凌,挨饿!”
“大帅……你说得都是真的吗?”
“本帅以信誉向你们保证,只要大伙儿齐心协力干下去,就能吃饱饭,睡个安稳觉!”
耳中传入张士诚铿锵有力的话语,这些本来就对他感恩戴德的小乞丐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无数的不公和不平虽然在他们的心灵里留下了伤疤,但一番教诲足矣让这些小乞丐将心灵中最柔软的那面放心的展示张士诚。
“大帅万岁!大帅万岁!”
在小乞丐们的欢呼雀跃中,张士诚将心中早已设想好的规矩说了出来。
“你们将自成一军,由俺直接管辖,不受其他人的限制。从今天开始,将由我亲自训练你们。任何不合格者,都有被遣退的可能,训练优异者,每个月多吃两趟肥肉!”
张士诚将一枚小小的日月同辉的军徽递给毛骧
“这个统领就由骧儿你来担任,每个月凭着这军徽,你都可以直接向营务按人头数领饷银和军械。”
毛骧一听,自己不仅有了安身之所,还当上了一营的统领,顿时喜得倒头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