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内,一个个已经开始肆意屠杀作恶的元军突然猛地抬起了头,颤抖地走出了民宅。
李思齐的目光也呆滞了好一会儿,看着越来越响的炮声,立刻转头对亲兵凶狠地喊道。
“鸣鼓吹号,立刻调集兵马。”
“还有,知会咱们自己的兄弟到时候站紧密点,甭楞着头往前冲。”
“是!”
城外,山东,江浙十五万红巾联军赶到了徐州城下。
脱脱留守在城外的那三千多个元军顷刻之间便被消灭干净。
兵临徐州城,张士诚身穿一袭银色铁甲,内衬皮恺,神情肃然地对着身后的十五万红巾军扬起了洛轩刀。
“开炮!”
前排的红巾军一齐将三节炮和铁炮的引线点燃,数百发炮弹狠狠地落在了守外城的那零零散散的元军头顶,如同天神雷罚,震慑九霄。
正在银帐中大饮庆功酒的脱脱和贾鲁自然也听到了炮声。
这对师徒同时一愣,互相对看了一眼,暗道了一声不好。
此时,大队元军都已进了徐州瓮城抢掠,留守在外城的不足五万人。
若是张阎王的大队人马来袭……
两人的冷汗越冒越多,忽然,一声大吼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全军进攻!”
毛贵和张士德均跨上一匹骏马,扬起了武器。
“汉家儿郎们,跟俺杀鞑!”
他们各自率领三千骑兵,先行杀入了元军阵中。
以骑兵开阵,步卒殿后,趁元军主力沉浸于烧杀抢掠之时,一举包围外城的脱脱。
这是先前早已想好的战术,对于兵力和战斗水准都有一定差距的红巾军来说,这也是,唯一的机会。
“呜”
元军大营中的军号吹响,那五万元军就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结成战阵,抵御红巾军。
“吕珍陈兆先带两万人去,结成山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老子挡住瓮城的元军。”
张士诚看着遍地的狼眼和兵勇,心中巨颤。
胜则立不世之威,败则死无葬身之地……
“真他娘的刺激。”
张士诚的嘴唇微微抿着,看向身旁的蓝玉和毛骧。
他们一个十二,一个十八,此时并肩立在张士诚身后。
“马上就要冲阵了,你们俩怕不?”
“俺不怕,有义父在,无论发生啥事俺都不怕。”
小小的毛骧眼中露出坚定的神情,握紧了手中的日月同辉旗。
“俺也一样,督帅让俺打哪俺就打哪,没他娘的二话!”
“哈哈哈哈,好!”
张士诚看着勇冠三军的蓝玉,豪气顿生,亲自接过日月同辉旗。
“刀在手,跟我走。杀脱脱,打徐州!”
张士诚一挥马鞭,胯下的黑马狂奔起来,手中的大旗在风中招展,十三万红巾军全都动了起来,目标只有一个——脱脱。
脱脱乃是那二十多万元军的主心骨,只要拿下他,一切就都好办了。
“全体都有,目标脱脱,冲锋!”
大军快速移动着,与那五万外城元军的距离很快拉近。
四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列阵!拉弓!”
八十步内,两军同时拉动了弓弦。
瞬间,数万支箭矢在空中飞过。
红巾军多为民兵,单论弓箭远没有脱脱的五万强军精湛。
两轮对射下来,四千多红巾军将士横死沙场,而元军不过阵亡了一千余人。
张士德的左臂被射穿,不停地淌着血。还有更多的红巾军被射伤,惨叫声久久不绝。
泥腿子!南蛮子终究只能是南蛮子,这回总该撤退了吧……
按照以往的经验,两轮强度如此之大的齐射后,红贼一般都会放慢进攻的脚步,甚至直接后撤。
撤吧,撤吧!待会儿本相就把你们的头颅挂在徐州城墙之上!
想到这里,脱脱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
幸存的前排红巾军不仅没有撤退,而且还以十倍的仇恨,十倍的力量继续朝着元军大阵冲来。
后排的兵勇见战友阵亡,更是通红了眼睛,恨不得一步冲到阵前。
百年的耻辱,异族的压迫使得这些血性男儿暂时忘记了生死,心中所念无非破虏杀鞑。
死者无悔,生者奋发,十几万红巾军拧成了一股绳。
“见鬼了,怎么不撤?南蛮子怎么不撤?!”在前面防守的蒙古万户难以置信地怒吼。
“汉狗不都是软弱的绵羊吗,啥…时候变得不怕死了……”
脱脱坐镇元军中央,抚摸着胡须的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早已沁出了汗。
身为曾经执宰天下的丞相,汉人有多大的潜能,他最清楚不过了。
原先以为不怕死红巾军的只在徐州一城,可如今……
未等他进一步思考,爬起来的红巾军就冲了上来。
六十步,三十步,十步。
“砰——!”
铁甲碰撞的声音传来,两军相撞。
仅身着布甲的前排红巾军与三层冷锻甲的精锐元军纠缠在了一起。
第一排倒下了,第二排也倒下了,第三排,第四排……
无数红巾军前仆后继,彷佛只有死亡才是自己的归宿一般。
“啊——!”
一身白袍黑甲的张士德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将奋力将虎头枪挑起,孤注一掷地单骑冲入了元军阵营,向一个元军万户杀去。
“给老子杀了那个耍枪的!”元军万户恶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