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白丁傻了,他和安晴的存款接近五万,即便立即卖掉他们的小房子也不过三十万,再凑一点,加上安晴的商业保险,充其量支付五十万,可是五百万……对他们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他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依着墙缓缓地坐到了地上,嘴里不断嘟囔着:“五百万……五百万……”
此时,他和安晴在生活中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闪过,从相识,到恋爱,再到他的追求;安晴从拒绝到接受,他们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结伴旅行……她的音容笑貌,还有他给她写的的一封封情书和几十首情诗……
白丁已经泪如雨下,脑海中的画面越清晰,他的心里就越痛苦。
他想到自己当初不顾安晴的反对去创业,不仅最后血本无归,还为家庭背上了负债……在那段最难的日子里,安晴没有一声怨言,反而一心一意地跟自己一同承担。
他想到上次要不是安晴意外寻得陆小曼的帮助才让他的工作有些起色,恐怕自己早已经失业。
他尤其后悔还搞什么“匿名举报”去报复胡老板,结果害得人家自杀,又偏偏凑巧引发了车祸,妻子安晴受伤——这样说起来,他白丁才是间接害了妻子的真凶。
“报应啊!这他妈都是报应啊!”
他抬起手来“噼噼啪啪”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懊悔不迭……
走廊中路过的人都怜悯地看着这个满面泪痕,行为有些歇斯底里的中年人,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和安慰。
毕竟,此时出现在icu区域的病人和家属,也都有着自己的不幸,而护士和医生,也已经因为常年面对这些,感情上多少有些麻木了……
“老公,你好久没有为我朗诵诗歌了……”安晴的话还言犹在耳。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他想到那天曾为妻子吟诵的那首诗
“……
我还要浪费风起的时候
坐在走廊发呆
……
那些绝望的爱和赴死
为我们带来了短暂的沉默
……”
“噼噼啪啪”他又是狠狠几个耳光抽在自己脸上!
现在,他无比责怪自己那些年一心想做个诗人,没有去好好赚钱,更没有攒下一笔像样的存款。
现在妻子要用钱救命了,他这位自诩为“诗人”的丈夫却只能干瞪眼,除了那些苍白的、无病呻吟的、毫无用处,甚至看起来面目可憎的“诗情”之外,竟然身无长物!
“我他妈能干点什么啊?”他自责地想。
“做他妈什么不好啊!非要做个狗屁诗人!”
白丁突然如野兽般嚎叫了起来,粗俗不堪的骂声在icu空旷的走廊内嗡嗡作响。
“做他妈什么不好啊!”他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啜泣了起来。
在走廊的一角,一只黑森森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他的位置,宛如一只正冷漠地注视着它的黑色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