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自行车修好后,骑车最多的就是张近泽。老大张远泽和老三张山泽很少骑它,他俩都说看到它就不舒服。特别是张远泽,好像跟这辆自行车有仇似的,只骑了一次,回来后把车朝墙角一放,还踢了一脚,说:“再也不骑它了,这一路上心里老是想着摔下沟里的那一幕。”这也难怪,确实他受到的伤害最大——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伤害。老四张河泽和老五张净泽年龄小,对车很好奇,都想学车,偷偷推出去练了一次,回来后说这车太难骑。张近泽笑着说:“这车发轴,两个轮子不是完全走在一条线上,你俩用它学车肯定费劲。”
这天下午没事,张近泽又一次推出自行车,心想:无论你是野驴还烈马,我都要驯服你。他一心想摸索出规律,能够熟练地骑好这辆自行车。
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后,张近泽推着自行车走进家门。看到父亲正在摆弄四五根长短不一的棍子。张近泽好奇地问父亲这是干什么。父亲告诉他说准备明天将场上的麦秸拉到新安造纸厂去卖掉。
张近泽心想自己在家无事,于是主动请缨。张新民说:“我也正想叫你跟我去,一个人干不了。需要一人驾辕,一人牵驴。一大车麦秸晃晃悠悠的要是翻车了可不得了。”
听到父亲一连说出这么多一字,忍不住暗自发笑。
“就咱们家去吗?”张近泽问道。
“不是,还有志东、志良两家,都说好了一起去。”
“行,这样好,人多可以相互照应。”
“是的,听说到那需要排队,卖草的人很多。”
“那得带煎饼去吧。”
“带上够一天吃的煎饼就行。”
这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张新民父子吃过早饭,驾上驴车去场上装麦秸。装车是个技术活,会装的能把一大垛麦秸都装到车上。需要用几根长棍子横竖摆放在车板上,再用细绳子系牢固,然后开始用木杈往车上装草,这个过程中,需要随时左右前后观察,不能偏向任何一边。麦秸很轻,体积又大,如果装的偏向一边了,走在路上遇到风或者路面高低不平,颠簸久了就会有大麻烦。一路上需要小心翼翼的慢慢走才行。为此,刘兰景也来到了场上。张远泽没来,他去学校上课。张山泽也去工地干活。老四老五更不用说了,早已去学校上学啦。
过了一会,张新明走来帮忙装车。张近泽见了,打招呼说:“小叔来啦。”
“你婶子听说你们家卖麦秸,叫我来装车。”
“俺婶子真好。”
“是啊,好人都让她做了,是吧。”
“嘿嘿嘿……”张近泽听小叔这么说,只是笑。
原来,刘兰景锁大门的时候,被他媳妇看到了,问了一句:“嫂子干什么去?”刘兰景说是去场上装车卖麦秸,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张新明家里的走回家对张新明说了这事,又说你去给帮一下吧,麦秸很不好装的。张新明说:“这有什么不好装的,他们也没有跟我说呀。”
“你还是去吧,帮一下忙。”她又催促一句。张近泽的这位小婶子是个热心肠,人也长得漂亮。
“行行,好人都让你做了,我这就去。”张新明有些不高兴,脚下却往外头走去。
“你不吃饭啦?”
“回来再吃。”
天气晴好,微风,阳光明媚。张新民父子二人驾着驴车迎着朝阳走在前往新安的路上。张近泽想驾辕,父亲不让,这么一大车麦秸,他不放心,还是自己有经验,只让张近泽在前头牵毛驴。就这样一路上还反复对他说控制好毛驴的脚步,找好一点的地方走。一会又说看着前面,别回头看,别老低头。张近泽被父亲搞得有点无所适从,也不敢有一点顶撞,他知道父亲这是担心车上的麦秸有什么闪失。
走在前面的是张志良,后面是张志东,张新民的车子走在中间。张志良的毛驴是他的小妹张小荣牵着。小荣长得虽不算漂亮,却也有几分妩媚。皮肤微黑,难掩少女的青春靓丽。最引人注意的是她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颇有神韵,说起话来声音甜脆,笑声酣畅自然。在县城里若是换上一身时尚一点的新衣服,再稍微梳洗打扮一下,那就是城里人。前年小荣没考上初中,就在家干农活了。张志东家没有驴车,是他跟邻居借的。在前头牵驴的是他的媳妇,他这车麦秸相对少点,走在路上就轻松些,不像张新民那么吃力和担心。
三辆拉着麦秸的驴车走在路上也是一道风景,路上行人见了自然是避让观看。从杨集公社沿着沙土公路向东走十八里,来到一条柏油路上,再顺着这条路向南走大概十五里路就是新安县城。大约上午九点多钟,他们一行人赶到县城边上的一条东西向主干道,然后右拐向西走一段路,再左拐向南走一段就到了新安造纸厂。新安造纸厂就在县城边上,旁边不远处是水泥厂。在造纸厂跟前都能看到水泥厂的大烟囱。
县城的路面平坦宽阔,行人和车辆也多。张新民一行人走得很慢。快到造纸厂的时候,张近泽抽个空子左右看看城市边的建筑。看到有人站在一栋楼的阳台上刷牙,感到很新奇。唉,农村人很少有刷牙的,他只是听说过,自己还没刷过牙呢,不知道那东西怎么用。张近泽心想,看太阳都快要到晌午啦,她怎么现在才刷牙呢?再细看一下,站在四楼阳台上的是一位瘦高个的中年妇女,衣着明显与农村人不同,看样子比本家二嫂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