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蓝月牙告诉他:“老舅在这里管理比较松散,每月的产量上不去,你可以紧一紧,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
刘大能在暗暗欣赏“先斩后奏”这个词带给他的魅力。
“知道指挥长为什么派你来吗?”
“他是嫌弃我整日在山上白吃白喝”
蓝月牙摇了摇头,道:“他是欣赏你不顾一切在他脖子上咬那一口的狠劲”
刘大能觉得指挥长的欣赏眼光很独特,他从来都没听说过被人咬了还反过来欣赏咬人的人的狠劲。
蓝月牙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
刘大能在心里大骂这女人一天天特么阴阳怪气的,就不怕经气紊乱更年期提早到来吗?
看着蓝月牙驱车消失在滚滚风尘中之后,刘大能觉得自己终于能够踏踏实实干一番事业而不用在山寨里白吃白喝过着猪狗一样被人瞧不起的生活。
他细细地琢磨着蓝月牙的话“你是指挥长派来的钦差大臣!”,刘大能在看戏的时候知道钦差大臣是干啥的,一般带着皇帝给的尚方宝剑,看谁不顺眼就砍谁。
刘大能有点后悔没问问蓝月牙为什么没给他配备尚方宝剑。
当晚刘大能就被那五个背着长枪的拉去喝酒,直喝到天明方散,席间无非是聊些在这穷山恶水的山沟沟里当差是多么的一件苦差事以及弟兄们多久碰不上女人蛋上长了痔疮等等让刘大能知难而退的话,刘大能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能让他知难而退的理由。
头一天的酒还没完全醒过来,第二天又被拉去喝酒,这回老舅那堆垃圾也来了,大家说些和指挥长交情很深和山寨颇有渊源之类拉近关系的客套话,刘大能虽然嘴里在不停地灌酒,但是脑子里清楚明白地知道他们这样说无非是想说明无论他们干什么事他这个钦差大臣都不应该把他们怎么样。
第三天,刘大能就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屋里,既没有人再拉他去喝酒,也没有人来关心他在这里的起居饮食是否习惯,一副任由他自生自灭的漠然姿态。
通过前两晚的喝酒,刘大能大体上明白了两件事。第一,这帮人并不希望他留在这里,尤其是那五个背着长枪的汉子,虽然嘴上说说笑笑,但眼神里明显透露出希望刘大能尽快卷铺盖滚蛋的意味,老舅也隐隐约约表露出你小子做人做事如果敢表现的太张扬随时弄死你的意思。第二,当刘大能并没有打算知难而退时,他们主动亮出和指挥长交情这把保护伞,使得刘大能虽然是指挥长派来的,但实际上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刘大能越发觉得这里一定存在着巨大的问题,他也慢慢明白蓝月牙走时那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刘大能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里究竟存在着什么问题,但感觉这是指挥长塞给他的一个烫手山芋,他不禁开始埋怨指挥长的不厚道与厚颜无耻。
这里的夜要比在山寨里来的快些,太阳刚刚没入山后没多久天地间就变得一片黑暗,睡觉有些早,刘大能就踱步到老舅屋里想请教一下关于种植罂粟方面的知识。
老舅正在一个黑铁炉上熬制白日采集的罂粟原液。
隔了老远就闻到一股奇香扑面而来,将这夜熏的昏昏欲睡摇摇欲仙。
老舅并没有将刘大能这个所谓的“钦差大臣”放在眼里,所以即使他来了这么久也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老舅,这个要掌握到怎样的火候才既不太稀又不会烧糊?”
刘大能准备主动询问,他知道这个老舅虽然看起来像一堆垃圾,可实际上掌握了从罂粟选种到种植再到后期的调配熬制的全过程,和老舅搞好关系才能学到真正的本领。
“火既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适度最好”
刘大能觉得老舅是在敷衍他。
“老舅,这样聊天的话就没意思了”
“那怎样聊天才有意思呢?”
刘大能一时想不出怎样聊天才有意思,只是觉得老舅是一个很无趣的人,丢下一个鄙夷的眼神,悻悻地走了。
第一个月刘大能依旧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在罂粟地里乱转以外,就是坐在地头发呆,他实在想不出指挥长派他来这里的意义所在,这里不论有没有他都会运转的很好。
除了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干,刘大能依旧吃吃喝喝过着猪狗一样的生活。
一个月到了的时候,蓝月牙准时驱车而来。
她是来取成品的,然而这个月的产量不及上个月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将刘大能派来直接损失掉三分之二。
蓝月牙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原因归结为刘大能的无能。
刘大能欲哭无泪,知道是老舅等人在背后陷害他,然而由于对业务的不熟悉,纵然知道有人将他拿枪使,他也只能默默承受,他本想破口大骂是那个王八蛋陷害老子,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因为这样做的后果是非但不会有那个王八蛋主动站出来承认陷害了他,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胸无点墨只会乱发脾气的人。
蓝月牙将刘大能教训的体无完肤。
刘大能心平气和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似乎连某一个无形的标点都不会放过。
若放在平时,刘大能即使不和她干一架也定会将满腔的愤怒化为尖酸刻薄的语言好好羞辱她一番,然而现在,由于理亏,他只能将蓝月牙的训诫当成激发自己前进的动力。
“这次会记你一次大过,三次大过以后五马分尸,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