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墨桐与祝酋相斗片刻,向后跃开两步喝道:“且住!你小子怎会使本门的剑法?”祝酋笑道:“天下武功各有流传,这路剑法并非尊师所创,祝某为何不能会使?”管墨桐回头望了林岳泰一眼,狐疑道:“师兄,你给他看过《药鼎遗篇》么?”林岳泰冷冷道:“我连这人名字都是今日头一回听说,你又何必多心?”
管墨桐心下暗忖:“从此处到城郊破庙虽说不远,总也有五七里路,这小子方才离开拢共也就一盏茶工夫,竟能救下施师侄去而复返,路上还替桑慕华解了毒,只怕师父当年的轻功也不过如此。此人居然还会细雨洗竹剑法,这事透着邪门,且瞧瞧他还有甚么古怪。”微一沉吟,转身又同祝酋斗在一处。两人交手了六七十招,只见祝酋喘气愈急,隐有内伤发作之兆。骆景二人暗道:“当日祝酋被管墨桐击成重伤,距今也才二十天不到,竟又能跟对方打得有来有去,直到此时方才不支,这人伤势复原好快。”两人正要上前替祝酋解围,忽见苏枫楼纵身递出一掌,将管祝二人从中分开。
管墨桐微微一怔,问道:“尊驾可是要帮这小子?”苏枫楼摇头道:“此事本非老夫当管,但眼下贵教正当危迫,依苏某之见,你二人不宜因私怨争勇斗狠。”管墨桐变色道:“你要我和姓祝的联手对付岁寒三友?”
祝酋见苏枫楼适才掌力极是浑厚,亦是暗暗心惊,拱手道:“好高明的内力!敢问前辈尊姓仙乡?”苏枫楼道:“不敢当。阁下不认得我么?”祝酋闻言一怔,道:“请恕晚辈寡陋,未曾拜识尊颜。”苏枫楼道:“敝姓苏,是南京栖霞山落星楼主人。”祝酋道:“原来是苏前辈。今日得会,三生有幸。”
苏枫楼点头道:“我知阁下向来是唐教主心腹,眼下无为宫正值阽危,难道你不愿替已故老宫主尽一份力?”祝酋迟疑道:“不知前辈如何认得在下?先生可也是本教教友么?”苏枫楼摇头道:“苏某并非无为教的人,本也无意插手贵教之事。但我和唐教主往日有些渊源,不愿见其半生经营毁于一旦,故而欲助贵教重返正途。眼下冼教主冀图复教,少不得阁下这柄利器,还望祝兄弟能够摈弃私心,以报唐老宫主知遇之恩。”
祝酋目光闪动,缓缓道:“‘岁寒三友’此番联手重聚,就连唐坛主也站在他们一头,教中只恐无人是其对手,单凭祝某之力,恐不啻以卵击石。”苏枫楼哈哈一笑,道:“当年独自一人与松竹二老周旋的青莲尊者,几时变得这么畏畏缩缩?敌人虽说势大,冼宫主亦非孤家寡人,尚有二仙尽忠护教,加上这位早年唐宫主山寨的副手董老哥,三友实未足惧。”
祝酋笑道:“先生所言固然不差,但祝某天性多疑,不敢轻易将赌注押在旁人身上。管长老与梅潜等人交情何等深厚,怎肯与之性命相搏?”管墨桐脸色一变,冷笑道:“管某追随唐教主之时,你小子怕不还没出世,怎就敢在此挑拨离间、蛊惑宫主?”董彦杲接口道:“这位小兄弟,俺跟宾老哥、唐教主有三十年的交谊,大家伙在山寨一道出生入死,那是绝对信得过的。”
祝酋微一沉吟,向冼清让道:“属下蒙受老宫主深恩,如今事关本教兴衰存亡,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祝某当日在广济寺冒犯了宫主,还望宫主宽宏大度,宥恕属下无罪。”冼清让淡淡地道:“尊者是本教的有功之臣,说这些话做甚?眼下本教遭逢厄难,正须仰借出力。”祝酋道:“施神医乃属下莫逆之交,祝某心系挚友安危,故而设计营救,为此得罪了管长老。只须桐仙能够捐弃前嫌,祝某自当戮力同心,竭诚为宫主办事。”
管墨桐心道:“我本想以师侄为质逼师兄交出遗篇,可恨被姓祝的坏了好事。幸好横竖已寻到了师兄,如今只须牢牢盯紧遗篇,施师侄那边亦无甚紧要,由他去罢。待我取到秘笈练成神功,到时再将姓祝的小子碎尸万段。”当即点了点头,缓缓道:“尊者所言极是。大事当前,大伙儿都是明理之人,自当以复教大业为重,这个无须吩咐。”
苏枫楼抚须笑道:“妙极!君子一言,有两位这句话摆在这儿,苏某就可放心了。眼下事态紧急,咱们兵分两路行事。林大夫前往开封给骆二小姐治伤,骆少侠和顾女侠自是陪着同去,苏某也跟他们一道。罗兄弟,方才你说岁寒三友和锦衣卫在南昌交上了手,不知胜败如何?”
罗琨虽与苏枫楼素昧平生,但见对方武功奇高,宫主等人对之无不敬重,隐然事事听其安排,又见其人似与老宫主颇为相熟,必是武林中前辈高人,当即答道:“内中详情罗某亦不甚知,只听说三友和唐坛主吃了点小亏便即退去,并未有何伤亡。”苏枫楼笑道:“哦?他们三个加上唐亘,居然还打不过人家?”罗琨道:“说是锦衣卫得王府中的高手相助,这才占了上风。”
苏枫楼点了点头,道:“三友一贯行踪飘忽,此番既在江西失利,下一步不知作何谋算,咱们也不必主动去找他们。七月十五洞庭君山贵教中元法会之上,三友和唐亘自会现身,只须到时冼宫主在君山大会上击败对方,教主之位自然失而复得。眼下还请宫主和景少侠先行前往湖广,到武昌府访求一位强援。”
顾青芷奇道:“武昌府?那儿又有甚么强援了?”苏枫楼笑道:“这人姑娘最最熟悉不过,便是霹雳堂的雷副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