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井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因为东方赢不在的原因前厅的门已经牢牢关上了,他冲上去把门打开,只有一只半睡半醒的赤毛狐狸。
他又冲进房间,又冲出来冲进虞秋睡觉的房间,终于,看着虞秋开始忍不住啜泣。
迷迷糊糊的虞秋醒了,暖烘烘的小手拉着东方赢的衣角虚弱地问:“东方哥哥,你怎么了?”
他跪在地上一把搂住虞秋,泣不成声:“没什么……你终……终于醒了,哥哥高兴……哥哥太高兴了……”
“哥哥不哭……阿秋会难过。”她温柔地摸着东方赢的头,就像平时别人摸她一样。
“好……好……”
张灵府在外面看了许久,狐狸整个脑袋埋在碗里,睡得直吹泡泡。
过了一会,东方赢又把虞秋哄睡了,吸着鼻子走了出来,颓然地走出来。
他说:“再等等吧。”
张灵府点点头。
他坐下饭桌前,眼睛通红,但至少已经止住了泪水,一句话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说出口:“如果你要走的话,我不会怪你。”
“别说傻话了。”张灵府转身往外走一边交待:“煮一壶水,等我回来。”
说罢,他翻出了围墙,往外面走去,现在他身上还有一点钱,是虞秋的赔偿金,不管怎么说,这笔钱还是得花在她身上。
所以张灵府直接往卖肉的去了。
宽城的物价极高,因为这些商户多少都跟王系沾亲带故。
所以卖的东西,除了自己要回本赚钱还要拿一点孝敬上面,所以物价极贵,哪怕这的时代能来钱的渠道不多,但是谁管你?你吃不起,有别人吃得起呀!
不过现在他没时间跑到那么远的郊外去打猎,到了都天黑了不说,这种天气,也没有那么多嘴馋的兔子。
老老实实走到卖肉的商铺里,说:“砍一点鸡肉。”
肉贩轻蔑地斜了他一眼,看见了张灵府脸上的血迹,吞了吞口水:“一点……是多少?”
“一半的一半。”
“好。”肉贩麻溜地将一只生鸡扔在案板上砍成好多块,用一张油纸包好递给张灵府。
“多少钱?”张灵府掀开了外套,露出了腰间锃亮的刀,掏钱。
“不用了,你拿走就是了。”肉贩赔着笑脸说道。
“哦,谢谢。”他拿起油包就走出去了,路上捧了一手雪搓脸,将干掉的血迹一点点搓掉,感概地说道:“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啊!”
那个肉贩看着张灵府走出去,脸一抽一抽的。
这时,他的胖媳妇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肉板上少了一只鸡,欣喜地问:“今天生意这么好!这么快就把鸡卖掉了!?”
肉贩心疼地连话都说不出了,张了张嘴,啥也没说。
“干嘛这幅鬼样子?钱呢?拿来。”
“没有。”
“什么?!没给钱!?”他媳妇顿时火了,撸着袖子摩拳擦掌:“哪个胆子这么大,敢抢到我头上来!?他是谁!长什么样!?”
肉贩像是软脚虾一样,哭丧着脸说:“算了。”
“什么算了!?哦……是你的老相好把鸡拿走了是吧!”
“什么呀!”肉贩按住她扬起的巴掌:“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别折腾了!”
“什么神也不能吃肉不给钱啊!”
张灵府抱着沉甸甸的油包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翻墙,东方赢坐在饭桌前眼巴巴地望着,看见是张灵府,眼里稍纵即逝的失落。
他还是想要他的瑾哥,凌哥。
张灵府也当不知道,走过去把油包一放,打开了,里面是满满一包肥油的鸡肉。
“鸡肉!?”东方赢眼里的失落瞬间转换成惊喜:“这么多鸡肉?”
然后又泄气了:“要不少钱吧?”
“不要钱。”
“不要钱?”
“嗯,他送给我的。”
“这也太善良了吧!”
“煮了吧。”
“好。”他欣喜地点着头,拿出四分之一放进锅里,剩下的包起来用草绳系好,挂在门上,冰冻起来。
不能全吃光,要给虞秋补身体。
冬天围在炉子边,炖着鸡汤的锅咕噜咕噜地响着,不断地喷出鲜甜的气味,东方赢抓紧下了面条下了盐后,一锅香喷喷的鸡汤都炖好了。
连嗜酒如命的狐狸也忍不住被香气唤醒,眯着眼睛说:“咦?天亮了?他们两个还没回来?”
没等人回复,它又问:“啊?你们不是说给我买酒?”
东方赢打着鸡汤的手顿了一下,免不了有些伤感:“瑾哥和凌哥还没回来,暂时,还没有酒喝。”
“哦……哦……”它重复道:“还没回来啊?有找过吗?”
“找过了。”
“那别跟阿秋说。”它似乎一下子恢复正常了,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知道。”
他点点头,打了面条和鸡肉,鸡肉被炖煮后浮着油花,鲜嫩多汁,东方赢打了几块,将骨头剥下来,把肉撕成鸡丝,码在面汤上,端进去喂虞秋了。
张灵府是第一次在别的地方感受到人情味这种东西。
他端着碗给先给狐狸打了一碗,狐狸也是肉食动物,看它表面上端着,事实上哈喇子都流一地了。
虽然它会说人话,但是本质上还是一只狐狸,所以就用爪子勾着肉往嘴里递。
“嗯……太鲜了,太鲜了。”赞不绝口。
李瑾和阿凌都是正经人,平时靠着王系发的那点薪水接济,当然没法一直吃得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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