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不喜欢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更不喜欢陈树此时的态度。
喝完了面前的热汤,他搓了搓手,说道:“你和哈彬之间的事情,其实与我毫无关系,如果他不主动招惹我,我也不会趟入这趟浑水。”
陈树挑了挑眉,平静道:“江北,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这也是我无奈之举,为了不伤盖亚元气,只能找你来当这个鱼饵。”
江北笑笑没说话。
陈树继续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去问欣欣,我陈树从不欠别人人情。”
江北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果说我们是朋友,那你就不该瞒着我,如果说我们只是合作伙伴,那你也不够真诚。”
他精打细算不假,但从不吝啬;他好交朋友不假,却厌恶欺骗。
没人喜欢被蒙在鼓里或者被当枪使的感觉。
“江北,如果你愿意听我讲讲我的故事,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陈树认真的看着江北,眼神真诚。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江北抬了抬手,示意陈树可以说下去。
聆听是一项不需要多大能力,但却很容易收获朋友的技巧。
江北显然是聆听方面的高手。
上至顶级富豪张祥林、陈树,下至普通个体户孙轩、摄影师良仁……
这场更类似诉苦式的谈话,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
精彩程度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
业界都知道陈树是个商业天才,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
却无人知道,在刚开始接受老爹的烂摊子时,陈树要承受的压力。
父亲的离去,债主的逼迫。
如果说张厚风是富二代里比较上进的代表,那么陈树就是富二代里继往开来的标杆。
一场谈话结束,江北印象最深的,便是陈树最后说的一句话。
“我挺累的,却不敢偷懒休息,以前是为了我爸和陈家的尊严,现在是为了欣欣和我们的未来。”
江北全程没有插嘴,一直等到最后才问了一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江北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人格魅力,所以他想知道陈树为什么不惜拉下面子,也要和自己成为朋友。
张厚风、良仁、美国的乔治、林夕酒吧的董长久……
这些各色各样的大老爷们儿怎么对自己就这么感兴趣呢……
难不成……
江北浑身一抖,不敢继续深思。
“因为我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陈树说这句话时笑的很自信。
在他眼里,江北的确和自己是一类人。
有思想、有能力、不做作、不自负……
最关键的是,江北不看重钱。
正因如此,陈树能在他这里体会到平等,而不是被仰视。
江北不置可否,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既然已经是朋友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陈树轻声笑道:“我会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把握住了,虽然一样会离开,但我会帮他还清他的债务。”
江北当然不知道哈彬的债务问题,出声问道:“债务?”
“嗯,哈彬现在一共欠了600多万,这笔钱不多,但也不少,你还记得他带你去的那个酒吧嘛?在那里的负二层有个专门大赌的局子。”陈树轻描淡写的说着。
直到现在江北才恍然大悟,整件事情的一条逻辑才被他缓缓捋顺。
哈彬是因为赌钱欠了债,加上陈树有意为之的暗示明示,让他在债务压力下,又多了种盖亚集团即将要变天的感受。
正因如此,哈彬才如此敌对自己。
这一切,陈树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甚至到现在说出来都如此平静。
江北自认自己的心思虽然算不上缜密,但怎么也比较细致,如今和陈树一比,简直如稚童。
眼前这个同龄人,有点可怕。
看了眼陈树,江北感叹道:“你不累就有鬼了,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偏要做的这么复杂。”
在江北看来,与其如此大费周章,莫不如直接挑明。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哈彬毕竟是老派的领头人,集团里一半儿以上的骨干都是老人,加上我自己新培养的团队还太稚嫩,导致这些老人不可能轻易动,一旦操作不当,不仅仅会会让其他员工寒心,也会带走大批的客户和资源。”
陈树无奈的说着自己的苦衷,事情哪有江北想的那么简单。
江北听的头有点大,有点后悔开启这个话头。
他犹豫之下,还是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哈彬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陈树笑而不语。
“何必这样呢,既然有心让这些老人善始善终,为什么一定要多一道考验?人性这东西经得起考验?”
江北其实心里清楚陈树这么做的用意,但还是想劝劝他,不要那么苛求极致。
陈树斩钉截铁道:“我能容忍,不代表我必须容忍,你现在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总了,有些事情也不该这么天真了。”
江北一愣,对啊,自己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了,如果自己碰到哈彬这种人该怎么解决?
如果现在那几个高管合起伙来哄骗他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江北想过,但不深入。
这次结合陈树和哈彬之间的勾心斗角,江北不由得不仔细思考。
陈树轻声道:“制度的建立很重要,你和我还不一样,我是需要推翻我老爸留下的旧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