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戴法兴自从经历这人生的大起大伏后,心境和之前早已大不相同,其实当年被贬到了江州,他便已经觉得自己大半辈子小心谨慎和苦心经营,实在是不值得,别人眼里只看到高官厚禄,哪知道自己过的是如何没有滋味的日子,为了一个贤名,为求一个仕途,似乎连一天真正的开心都没有过。
金锦绣并非不好,她容貌和家世都不俗,对自己又是一心一意,但却从来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有见识,又聪明大气,对人对己都要求颇高,连闺房之乐也是刻板高雅的,两人看着恩爱互敬,但这时时刻刻举案齐眉的相处,难免乏味。
戴法兴知道那金锦绣虽然表面大度,但内心却是个极为善妒的,自己当初全靠岳家和妻子扶持,才能仕途无忧,自然不敢大意,索性就在圣人面前起了誓,一生绝不纳妾。
直到金锦绣怀着戴红秀的时候,把赵柔派来照顾自己,戴法兴自小喜欢的,便是那种温柔小意,惹人怜爱的女子,这赵柔一双媚眼,模样生的fēng_liú韵致,偏偏性格娴静温柔,又是官家小姐出身,识文断字,和别的丫鬟自是不同。
赵柔虽然是金锦绣派来看着戴法兴的,却终究被这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大爷给迷了魂,而戴法兴对她,也是动了真情,后来还利用三姨娘,逼得金锦绣自己开口把赵柔抬作了姨娘。
而飞霞这丫头,长相虽然不算顶出色,和金锦绣、赵柔断不能相比,可她一来伺候自己,戴法兴就立刻觉出了她和其他丫鬟的不同,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飞霞其实并没有明枪明刀的勾引过自己,但她行动言语间。常常让戴法兴有一种感觉,这飞霞并不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老爷来敬畏,而是当做一个普通男人一般来对待。
戴法兴一下子就动了心,自从到了江州以后,他便一直处于深深的焦虑中,一个青春少艾的倾慕之情,犹如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虽然飞霞只是一个丫头,可在当时的江洲,自己也已经不是什么戴大人、戴老爷。不过是一个无用的老头而已。
自从得了飞霞,戴法兴越发觉得她好,虽然也是柔顺安静的性子。但骨子里却是个有主意的,行事落落大方,有时候还有点倔强和顽皮,倒让一把年纪的戴太师又有了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得知飞霞肚子里竟然有了自己孩子,戴法兴简直比能官复原职还要兴奋。之前的失落和焦虑,都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而一扫而空,戴法兴顿时觉得自己前面的路还很长很远。
“老爷,看你这阵子神情疲乏的紧,是不是朝廷上事务很繁杂呢?”飞霞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戴法兴的手上,柔声问道。
和赵柔不同。飞霞有些像金锦绣,对戴法兴在府外的事情颇感为上心,戴法兴没有不悦的意思。他如今没有几个能说体己话的人,倒也愿意和飞霞说上一说。
“恩,经历几番变故,如今朝上朝下,可谓百废待兴。新帝又是个性子跳脱的人,我这个做太师的。自然难免要多操心些了……”
飞霞听他随口便论及当年圣上,微微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由挑眉呆呆看着戴法兴。
戴法兴见状笑了笑,说道:“呵呵,我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正因为我不懂,才想老爷多和我讲讲呢,日后也好替老爷分忧,莫非老爷觉得飞霞是个榆木脑袋,听不懂,教不会的?”
飞霞娇嗔的截住了戴法兴的话,又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
戴法兴哈哈一笑,手下微微用力,将飞霞揽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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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长旭动作很快,自从和冉冉商议决定后,他先没有和自己的父亲请示,便和满顺、福林两个一起去寻都城周围合适的农庄和田地,这几日收获颇丰,已经有了几个目标,只等考察过卖主后,便和家里正式商量此事。
而张冉冉并没有急着把满顺派到江洲去重开绣铺,她可舍不得福子在身怀有孕的情况下,没有老公在身旁细心照料。
认真的考虑了几天后,她心里倒有了派去江洲的人选,这天午后小憩起身,她便让银瓶去趟西泰院,把周嬷嬷请过来。
周嬷嬷如今掌管着整个西泰院的大小事情,二小姐戴灵秀本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她自然极为尊重,简直是当作自己的长辈一般对待的。
而小郡主玉璞呢,与周嬷嬷更可谓是患难之交,她年纪虽小,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周嬷嬷当年照护她,虽然是奉了自己舅妈之命,但那可是会掉脑袋的大事情,周嬷嬷在她危难的时候,能这样舍出命来护着自己,这份情义,自然是重若千金。
所以周嬷嬷如今的日子过的好不舒坦,在西泰院可谓地位超然,丫头婆子们都拿她当主子般的看待,戴灵秀更是三天两头叫她少操些心,只管安心的享福。
不过周嬷嬷自然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不管主子如何抬爱照拂,她对自己的身份可是谨记在心的,从来不肯越矩,有时候玉璞和她表现的过于亲昵随便的时候,她还要沉下脸来告诫她几句,让她千万不可失了郡主的分寸。
小郡主虽然住在戴府,但各种分例都是和王府里其他郡主的一模一样的,每月自然有宫中派女官送来各色日用的东西和皇太后、皇后等赏的新奇贵重的玩意儿,可能是因为当今圣上对戴家的倚重,往往东西比其他郡主的还要好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