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正院正北间,戴法兴戴太师的书房里,灯火通明,鸦雀无声。
连宝珠脸上除了迷茫,还有一丝难掩的倦意,刚才玉书去请东和院的时候,她早已经就寝了,匆匆忙忙更衣梳头起来,到如今,除了知道是老爷一定要自己到福正院来一趟外,她简直是感觉云里雾里的,不由的直拿眼偷瞄立在旁边的飞霞,可飞霞垂着头束手而立,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并未看她一眼。
“连姨娘,今日傍晚的事情,你想必也听说了吧。”坐在太师椅上的戴法兴,一脸肃穆。
宝珠心里咯噔一声,人也彻底清醒了过来,她隐隐的猜出老爷叫她来的原因了。
今天傍晚之事,早已满府传的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听说了,而且,还为此偷偷痛哭了一场,那畜生这样公然折辱自己的爷,本身就很让宝珠无法忍受了,可偏偏她自己还知道,这事并不是污蔑,而是真真切切的烙在大爷身上,可能永远无法甩脱的奇耻大辱,宝珠思前想后,一口气闷在心里无法消散,头疼的厉害,饭也没吃几口就倒头睡了,所以被玉书叫起来的时候才会那么困倦不堪。
面对戴法兴的询问,宝珠吱唔了半天,一句囫囵话也没说出来,要知道戴法兴在府上一贯冷面肃严,宝珠是戴府的家生子,虽然现在做了姨娘,对戴法兴还是发憷的很,平日碰见是头都不敢抬的。
“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戴法兴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道。
宝珠吓坏了,她很少和戴法兴正面单独接触,更何况被这样拷问,急忙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奴婢…奴婢不敢,奴婢没有……”
戴法兴没再继续逼问。只是侧头看了飞霞一眼,飞霞立即感受到了,马上开口轻声说道:“宝珠姐姐,你就放宽心吧,这个府里,还有谁能比老爷更关心大爷的,你又有什么不敢说的?一切都有老爷做主呢。”
宝珠惊惧的看着飞霞,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关于二爷就在都城的事情,飞霞和她说过。也影影绰绰的暗示过她,如果这府上没了大奶奶,那自己的日子势必要好过的多。大爷再续弦,也绝不能和缪冉儿相提并论,宝珠对这番议论是既惊且喜,不过她也只限于胡思乱想一番,对于今天这样的局面。却是毫无准备的。
见宝珠七情上面,站在那里好久都没吭气,戴法兴也不催促她,只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回响在鸦雀无声的书房里,分外惊人。
宝珠浑身一抖。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老…老爷,飞霞姨娘所讲的…都都属实……”
“那你把这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说的越详细越好。”。戴法兴脸上闪过一丝戾色,声音里却波澜不惊,站在他身旁的飞霞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东和园正间,戴家大爷是卧房,下人们都被屏退了。只有银瓶守在廊下,也是离房门远远的站着。
“宝珠。她知道当年的事了。”戴长旭已经被缪冉儿拦了回来,他想了半天,还是对缪冉儿说了实话。
冉冉并没有追问详情,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以宝珠的身份,知道或者猜到这事一点都不奇怪,更何况她还一直与飞霞交好。
“长旭,这事恐怕有诈……”冉冉略微一思度,便将自己刚才打听到的事情,和自己对管事鲁力的怀疑都统统告诉了戴长旭。
戴长旭当时本就在现场,一听冉冉的分析,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继而便满面怒色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飞霞竟然一直在背后算计我们?”
冉冉点了点头,边想边说:“我以前就觉得飞霞这个人难以捉摸,可她一直并未露出什么马脚,而这一次,我怎么想她都难逃干系,否则从戴长生出现,到鲁力出头揽事,一直到宝珠现在被老爷叫走,不可能事事那么凑巧,而他们几个恰恰都和飞霞关系匪浅……”
戴长旭没有马上说话,他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说道:“管她再怎么算计,一个贱婢而已,哼哼,她小心点别把自己的小命算计进去了,真以为老爷是老虎滩了吗?”
冉冉先是一愣,很快也明白了戴长旭的意思,不管飞霞如何小心掩饰,她这番动作大概也很难逃出戴法兴的法眼,就算戴法兴现下正宠着她,就算戴法兴对儿子媳妇有再多的不满,但他堂堂当朝太师,会任由府里的一个小妾如此胆大妄为谋算主子吗?
“那,现在怎么办,恐怕宝珠那里……”冉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对于宝珠,她的感觉实在有些复杂,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有些不愿意相信宝珠会真的会放开手与自己为敌,记忆中,那个圆圆脸庞的温婉丫头,依然那么清晰。
“也许,宝珠并不会妄言什么……”戴长旭微皱着眉头,看来,他也是一样的心思。
“怎么办?”冉冉不由急躁了起来,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这时候戴长旭倒冷静了下来,他拖着妻子坐回了床边,略微一思索便说:
“如今不管别人如何兴风作浪,关键是看父亲的想法,有我一力护着你,他倒不一定会怎么样,毕竟,和那个畜生比起来,我这个无用的大儿子也总是好的,虽然现在他又有了三弟,也许之后还会有子嗣,但都年纪尚幼,难以替他支撑家业,我们两个人,终究也是他的左膀右臂,真要闹将起来,大家都落不得好,甚至让整个戴府蒙羞,冉儿,你莫要太担心了,今日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