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光刚开始看得很快,越到后面看得越慢,到了结果分析时,几乎是看完一句话就要思考几秒钟再继续看。
一篇论文看完,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放下论文,顾永光的神色变得相当严肃,“小傅,这是你亲自调查的结论?”
傅松点点头:“对,我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完全根据数据说话,这一点请您相信我。”
顾永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苦笑一声:“小傅啊小傅,你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傅松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按理说,这篇论文傅松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投出去,但他还是拿给顾永光过目,不为别的,就是想让顾永光出把力。
顾永光怎么说也是五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同学、朋友、学生遍布学术界,有他推荐,论文发表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学术界同样如此,里面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不仅不罕见,反而非常普遍。
傅松就不信顾永光是朵纯洁的白莲花,作为省师大自然地理学科的带头人,如果不拉帮结派,搞裙带关系,搞近亲繁殖,怎么能成为带头大哥?
朝中有人好办事,只要顾永光出马,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儿,有这么好的资源傅松为何不用?
真以为傅松的马屁是白拍的?
“顾主任,虽然我对这篇论文信心十足,但你也知道,我的观点和结论实在是有点……,呵呵,让人不敢置信,甚至有人会说我为博眼球瞎扯。所以还请您帮我把把关,我心里才有底。”
“小傅啊,我是搞自然地理的,不是很懂社科类尤其是经济方面的东西。这样吧,东西先放我这,等我把你的调查报告看完了再说。”
“行,那就麻烦您了!”傅松心里稍有些失望,不过只要顾永光没一口回绝,那就说明还有希望。
“那个啥,顾主任,您给我安排点事儿吧。”回到座位坐下后,傅松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干什么。
顾永光跟他面对面坐着,捧着大茶杯,笑呵呵地说:“小傅,事情多的干不完,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是,帮我想想怎么筹钱。”
“筹钱?您是说集资的事?”傅松深吸了口气,这事儿不好办啊!
顾永光摸索着茶杯,叹气道:“每个系都分到了任务和指标,这两天把我愁坏了。我一辈子都在教书育人,现在让我跟孔方兄打交道,这不是难为人吗?”
老顾话里充满了怨气,说实话,傅松也觉得学校这么做真的很操蛋,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学校也不会出此下策。
学校也是要脸的啊!
顾永光虽然未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打算把这事儿交给傅松。
傅松真不想参与这种吊事,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自己就是个小小的助教,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实在没有必要猪鼻子插大葱。
可不答应能怎么办?
领导交代的东西,不管是明里拒绝还是暗里抵制,都不会有好下场。
傅松是个胸怀大志的人,重生以来,他就立下了当校长的flag,圆了上辈子没有实现的梦想!
这时候他上下嘴皮子一哆嗦说办不到,痛快是痛快了,但却拂了顾永光的面子。
拂了顶头上司的面子,不要说梦想当校长了,说不定连小小的助教都干不下去了。
所以,这事儿,傅松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他算是明白了,老顾真是用心险恶啊!
他娘的,老子以前真是瞎眼了,老顾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叛变了革命!
但为了当校长的终极梦想,傅松只能向浓眉大眼的顾永光举手投降。
尽管心里已经答应了,不过傅松却不能马上点头,这时候不提要求和条件,更待何时?
斟酌了几秒钟,傅松问道:“顾主任,学校是什么意思?怎么个章法?有什么初步想法?”
顾永光双手一摊:“要是有个章法还好了,咱们依葫芦画瓢就是了。问题是学校也两眼一抹黑,嘴皮子一哆嗦就集资集资的,把难题都抛给了下面。”
“那这么说,学校是让我们下面的人自由发挥?”只要学校不划一道道红杠,不给下面套笼头,傅松觉得这事儿没想象中的那么难办。
“对头!”顾永光一拍桌子,“就这个意思!跟之前编教材一样,让我们集思广益,自力更生,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小傅,有什么想法没?”
傅松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皱着眉砸吧着嘴道:“顾主任,说实话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就连咱们学校有什么资源都不清楚,还真不好说什么。”
“噢?”顾永光听出他话里有话,连忙道:“小傅,你想了解什么?”
傅松摸着下巴道:“比如,咱们学校有什么资产?对了,咱们学校资产管理处的档案可以调阅吗?”
“你的意思是校办企业?”顾永光略作思考,摇摇头道:“我还真不清楚咱们学校有什么校办企业。至于调阅资产管理处的档案,这事儿有点难办,不过我可以跟校领导申请一下,然后你去资产管理处了解一下情况。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用不用!”傅松连连摆手,开玩笑,如果这种小事都需要顾老大亲自出马,自己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顾永光说干就干,拿起电话打到校长办公室,得知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