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刚刚站在污水里的人怎么会有好心情,特别是还要走进更深更臭的泥潭。
一个自以为掠夺一笔财富回来的人,没有得到休息和奖赏,又要去被更大的黑锅。
关旺能体谅贺宽的心情,却不得不完成子衍的吩咐。
他压低声音叮嘱的同时,递给了贺宽一个玉佩,这是子衍的信物。
“殿下说你不必去见他,必须立刻出发,他的意思是,马上,就是现在。”
子衍在琢磨的时候,马贼也在行动。
黄沙天有些忧虑的看着急急忙忙赶路的队伍,连日跋山涉水十分疲惫,如果得不到休整,只怕军心不稳。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我们已经离开沫邑地区足够距离了,给我传令,大军暂停休整,多放斥候。”
“休整?”
大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休整?这里还是在距离沫邑城不太远的地方,虎大威想不通。
不过对于大哥黄沙天的命令,他一向是态度明确的,那就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总之就是坚决执行。
黄沙天对于虎大威这个结义兄弟是十分信任的,这份信任超过了对另外两个兄弟。
虎大威是结义四兄弟中的老二,不过他没有一般老二那种运筹帷幄的能力,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一个以勇武健长的马贼。
和江湖好汉的结义不同,马贼组成团伙时不一定是按照年龄排座位的。
一般大哥是马贼中的领军人物,就是那种声望过人的带头人,属于扛大旗的。
老二一般都是担任军师角色,属于那种心思缜密奸诈阴险运筹帷幄的智能犯罪人员,也是团伙中掌管运行的角色。
其他兄弟就是那种有资格参与决策和分红的狠人,他们大多都具备一定的人脉和势力,是马贼中有分量的头目。
虎大威坐上老二的位置是黄沙天强推的结果,当然坐在老二位置上的虎大威并没有军师的权限。
虎大威是那种对敌作战时头脑清醒勇猛过人的那种,可在其他问题上却有些智商不足。
黄沙天十分体谅的给予了自己这位二弟充分的关心和帮助,出谋划策、拍板定夺这些事情黄沙天全都咬着牙坚持自己都干了。
包括运行调配这些琐事,作为大哥的黄沙天也十分体谅的为虎大威代劳了。
不过就是这样,虎大威经常表现出那种执拗,让黄沙天哭笑不得。
“休整。”
黄沙天简单的重复了自己的指令。
“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喂马,放出斥候打探消息。休息好了,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从黑熊关一路东进十分顺利。
没有人想到黄沙天马贼会如此胆大妄为,出乎意料的东进和昨天猛然的转向北上,让他们甩开了围剿的敌人。
不过这几天的长途跋涉让部队怨声载道,黄沙天看了看人困马乏的队伍,现在自己的部队离沫邑城超过了一百里,属于比较安全的距离。
给弟兄们一个缓冲休息的时间,下一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黄沙天的目光投向了北方的天空。
安下营帐,黄沙天第一时间出现在鬼脸的帐中。
鬼脸受伤了。
作为东进的先锋,鬼脸在一场意外的遭遇战中受了伤。
来自帝国正规军的精锐斥候确实非常有战斗力,一个二三十人斥候小队,鬼脸的亲卫队五十多人伤亡过半才勉强把对方全部留下。
虽然暂时没有走漏消息,但是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
鬼脸是那种自持勇武过人的猛将,他挥刀冲在最前面,亲手砍翻了三名斥候。
勇猛是有代价的,鬼脸也受了四处伤,最恐怖的伤势是在他的左脸颊上,对方的刀尖划破了他的脸颊,皮开肉翻血肉模糊,看上去十分吓人。
真正最重的伤是肩臂上的箭伤,对方斥候试图远遁,回首恶狠狠的那一箭,直接扎了对穿。
黄沙天看着鬼脸肩膀上伤处依旧从包扎里渗出血来,就知道鬼脸这一下伤的不轻。
作为马贼而言,这种伤势直接废除了鬼脸的战斗力,他觉得自己稍微动一下,就会带来一阵传递到全身的疼痛。
铠甲和战袍是穿不上了,骑马打仗更是不可能的。
鬼脸那半张没有受伤的脸带着尴尬,实在是害怕扯痛了脸上的伤口,他就赤裸着上身,披了一件灰色的战袍。
黄沙天立刻让人准备了一架马车,并派人拿了一些上好的止痛药:沫邑秋,这是一路走来的战利品。
这是黄沙天能为他准备的最好的东西。
这里不可久留,虽然目前看周围五十里是安全的,可是那支被袭杀的斥候小队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敌人,短暂休整后就必须再度长途跋涉。
有马车可睡,还有足以支持一段时间的美酒,鬼脸丝毫不担忧未来的奔波,他坚信黄沙天不会弃他不顾自己,所以他睡的十分踏实。
短暂的休整不仅是弟兄们需要,也是马匹的需要。
即使这样,再度出发的时候黄沙天仍感到队伍的疲惫,大家脸上毫不掩饰的倦意让他忧心忡忡。
这里距离沫邑城大约有一百多里,自己队伍行动的时候,帝国的军队随时可能出现。
部队无声的通过一个村庄,这里静悄悄的,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就在他们通过的路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一脸血污看不出男女,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无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