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贞绝对不认为玄辛帝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巫贡认为玄辛帝对神教心存忌惮,这点上朱贞十分认同。
哪怕再不满巫咸,作为负责教律戒规的神教五老之一的大祝,如果这点格局都没有,他真的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住。
虽说不能确定玄辛帝的心思,他还是十分谨慎的回应了一句。
“陛下是的,巫咸大人作为首相执政就是在祖乙帝期间。”
“我看这里许多修缮似乎年代不久啊?”
“陛下所见极是,女娲宫是我神教九大圣宫之一,特别是帝国的中心移到沫邑后,距女娲宫较近,这些年年年在此举行祭祀,为了帝国和王室的面子,所以这几年年年都在修缮。”
朱贞一脸媚笑的解释着,玄辛帝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我这些年一直忙于军伍,这个倒是不太清楚,往年这女娲宫的祭祀都是谁来的?”
玄辛帝似乎是随口一问,朱贞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却又不敢不说,顿时额头冒出丝丝汗滴。
“这个。。。女娲宫的祭祀嘛。。。按理是由帝国地位最高的人主持,也就是说应该是帝君亲至,。。。这个。。。只是先帝。。。先帝因国务繁忙脱不开身,所以除了早年来过几次,后来这些年都是微王殿下奉诏替先帝前来代祭的。”
“哦,是这样。”
玄辛帝闻言心中顿时明白了朱贞支支吾吾的原因,原来过去一直是微王来祭祀,如今却是自己登基即位,看来神教占卜的课业实在是不够精深。
不过朱贞的一番话让玄辛帝明白父亲的用心,玄乙帝早期立足未稳,不得不借助神教的势力,所以亲自前来祭祀。
等到玄乙帝稳定了政局,这神教本来就是他要加以限制和打压的,怎么可能再为神教张目。
所以后来只是安排子启前来,至于是玄乙帝安排子启来的,还是子启为了交好神教主动来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这些神棍不过是看自己刚刚继位,就想浑水摸鱼,乘机把在玄乙帝手中失去的东西弄回去,难怪那天长朝殿朝会那么热闹。
“大祝啊,朕看这女娲宫修缮的不错,每年投资恐怕不小啊,这款项来源哪里啊?”
玄辛帝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冷冷的盯着朱贞。
朱贞明白此事无法隐瞒,只能硬着头皮干笑两声,“这些修缮费用一部分是善男信女们的捐赠,另外的是帝国拨付的专款,毕竟祭祀占卜事关国运民生,这一点上微王一直是十分重视。”
玄辛帝顿时完全明白了,子启利用自己亲王署政的机会,和神教达成了利益交换,神教支持子启为他造势,子启为神教提供钱财和支持,难怪子启和神教能够如此亲密。
“他倒是大方!”
想到自己在东征前线的时候,经常因为军费不能即使保证所吃得那些苦,玄辛帝顿时觉得这女娲宫似乎也没有那么庄严肃穆,他带着一丝厌恶审视着女娲宫。
“子启殿下忧国为民,敬天尊神、慷慨大方是世人皆知的。”
朱贞感觉到玄辛帝的不高兴,心中后悔自己冒失替巫贡陪同玄辛帝走了这一趟,想到神教的威势,他忍不住用话语点了点玄辛帝。
谁知道玄辛帝却如同没有听见一样,朱贞觉得自己这一拳似乎打在空气中一样。
说话间,一行人步入中殿,依旧是气势恢宏,富丽堂皇,庄严大方,正中也是帐幔轻纱垂地。
玄辛帝撩开轻纱,眼前出现女娲的画像,容貌瑞丽,身材苗条,国色天姿,宛然仙子飘飘临凡。
玄辛帝一见觉得眼前一亮,心中暗道:“自己贵为帝国之君,说起来富有四海,可是后宫不过是各类政治联姻的女人,那里有这样的绝世佳人。”
一时兴起,玄辛帝命弋无忧取来文房四宝,中官们顿时忙活起来。
走到案几前,玄辛帝提起紫毫金笔,深深润足笔力,推开面前铺好的绢布,走到大殿的粉壁旁,众人茫然的看着玄辛帝。
玄辛帝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珠一转,心中拿定主意,随即冷哼一声,挽起袍袖露出右臂,提笔在粉壁上挥毫疾书,即兴作诗:
“凤鸾宝殿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碧水青山飞翠色,芍药笼烟映霞裳。”
玄辛帝写完,将笔丢在中官端着的托盘上,笑问首相商容,“老师,您看我这诗作得如何?”
首相商容还没有开口,一旁愣了半天的朱贞回过神来,大步走到玄辛帝面前,躬身拱手,“陛下,女娲娘娘乃是上古之正神,帝国之福主,陛下敬香祭祀,本是祈求赐福,使帝国强盛,国运兴旺,万民乐业,雨调风顺,兵火宁息。如今陛下殿中题诗墙上,亵渭神明,毫无虔敬之诚;这样的行为是会获罪于上天,一旦天神降怒,非陛下、帝国乃至万民之福啊。”
玄辛帝微微一笑,“不碍事,这事谁做都不妥,唯有朕做,没有关系。”
朱贞十分生气,这诗里暗讽神像不过是泥金巧样,甚至有几分评鉴神像形色的意思,这可是对女娲对神教的大不敬啊!
面对自己的抗议,玄辛帝居然毫不在乎,真应了巫贡的判断,这位玄帝铁了心要对付神教。
他一脸木然的看着玄辛帝,玄辛帝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朱贞的肩膀,“大祝啊,你们不是总说帝君是天神临凡吗?将来还会回到天上,这不过是我和女娲之间小小玩笑,你们这些凡人就不要多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