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远处，薄姑檀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平静。
只能说钟吾楚这小子的运气太好，等拿下鬼隗城一定要让他好好请顿大餐，作为第二波入城的部队，这场功劳和自己是没有关系了。
按照平日里大家的训练，第一波入城的部队会在最快时间内把所有的城内要害部位控制起来，这是豹卫军的基本功，第二波入城的部队只能协助看押俘虏和维持秩序，薄姑檀是看不起这样的任务，只是军令如山。
除非第一波进攻的部队遭遇到巨大的抵抗和伤亡，不可能完成任务，第二波的部队才有机会，可是夜袭是豹卫军的强项，从自己这里的距离判断，钟吾楚现在应该正在城下组织登城作业，城内还是毫无反应，这仗进行到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
自己正前方是角楼的杆座，薄姑檀调整了一下爬行的方向，保证自己可以从角楼一旁过去，他带着不屑的眼神抬头仰望了一眼角楼，趴在地上看这角楼感觉很高，其实不过是两三丈的高度。
这角楼上值夜的哨兵是个新兵蛋子，新兵蛋子这个说法据说是尚将军说出来，意思和新兵、生手一个意思，据说尚将军对新兵蛋子还有个说法叫菜鸟。
角楼值夜的哨兵的观望是有规律的，这是钟吾楚在战前通报会上告诉大家的，据说哨兵只在间隙间才会观望一下，间隔时间基本固定，并且每次观望时随着他身体重心的变化，角楼都会有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这是钟吾楚手下有经验的斥候油子们观察后结论。
在钟吾楚通报后，尚天恒迅速要求各部严格控制前进的节奏，第一波一千人安全过去，自己这第二波已经到了角楼下方，居然这哨兵毫无察觉，薄姑檀确定这上面就是个新兵蛋子。
薄姑檀左手推了一下手边绑着的两个背包，背包虽然鼓鼓囊囊的却不太重，里面只有四个特制的竹筒和一大包长长的藤绳，这是自己手下刚刚补上来的一个新兵的装备。
这种夜袭因为担心新兵们控制不好背包造成意外，暴露了整个大军的动向，薄姑檀要求自己手下的队正、伍长们把新兵的背包都拿了过来，替他们带上。
自己这个举动受到了尚将军的肯定，尚将军听了自己所说的方法后，亲热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提示大家参考自己的做法，引来周围参加战前布置会的同僚们一片艳羡的目光，薄姑檀觉得下次自己作为前锋的希望非常大。
未来的日子里有一段时间，薄姑檀经常从噩梦里惊醒，梦中总是回到此时的情景，一个牛角尖带着风呼啸着从天而降扎在自己脑袋前一寸的土里，顿时全身都湿漉漉的。
薄姑檀没有想到突然间一个黑色坚硬的东西落在自己眼前，真的就是眼前，几乎挨着自己的脑袋，来不及看清是什么，薄姑檀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翻身避让。这一翻身，勾在左手的两个背包被带动起来，直到和身边一名队正纪老四的两个背包叠在了一起。
还没有等自己弄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一阵更大的风声直扑下来，“扑通”，伴随着沉重的一声，还有微微的一记闷哼，薄姑檀发现四个叠加的背包上多了一个人。
纪老四和自己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都抬了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角楼，那个新兵蛋子，薄姑檀下意识明白了这是何许人士，他猛地扑向背包上的单薄身影，纪老四见状立即也扑了过去。
超出想象的顺利，瘦麻秆没有任何反抗，他甚至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恐惧袭击了全身，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发不出如何声音，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事实上薄姑檀第一时间掐住了瘦麻秆的脖子，纪老四扑上来立刻拔出短刀，准备给瘦麻秆干净利落的一刀。
薄姑檀剧烈的摇头制止了纪老四痛下杀手，他迅速从自己颈部抽出一条尺长的帛布，这是尚天恒给豹卫军的基本配置，用来做战地急救止血包扎的用具，因为寒冷大家都把它作为围巾围在了颈部。
瘦麻秆的嘴巴被一根帛布揪成的布绳紧紧勒住，发不出声音，随即被周围的军士按在地上捆了个严严实实，薄姑檀看着依旧安静的城墙方向，暗自得意，虽然攻城战即将打响，可是这第一个俘虏却已经被自己抓在手上。
瘦麻秆无疑是幸运的，如果不是意外侧落在叠加的背包上，他受得伤绝不会只是左侧肩背那一片，如果不是薄姑檀希望抓住第一个俘虏，纪老四肯定不会让他活到攻城战斗的开始。
数年以后每每和翠花提到今夜，瘦麻秆依旧十分自豪的说，当时自己是主动扑下去的，那个时候自己的念头里只想着她。
纪老四站直了身子，“头儿，先锋营登城了。”
薄姑檀闻言一骨碌站了起来，看着城头先锋营弟兄矫健的身影，有些羡慕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到自己的队伍中经验丰富的老兵们已经站了起来，有些新兵还不明所以的趴在地上。
薄姑檀抬脚轻轻踢了旁边一名新兵一脚，对着周围的弟兄们大声吆喝起来，“起来，起来，都起来，爬久了，冻坏了本钱生不出儿子。”
在老兵们的轰笑中，军士都站了起来，薄姑檀抓起地上一个背包丢给了新兵，自己背上了一个，随即抽出了腰刀，挥刀指向城墙，“弟兄们，快，跑起来，城墙根下集合，前进！”
一名刚刚爬起来的新兵有些呆呆的看着大家，对正在背背包的纪老四问道，“队正，咱们不隐蔽了？”
纪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