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陶雍投来一丝关切的眼神,子受不经意的回复了略带感激一个微笑。
子受虽然高傲,却不是一个不容易亲近的人,这一点陶雍感觉比较舒服。
这个细小的互动没有引起玄乙帝的注意。
父亲是那种食不语的信徒,子受只好默默地审视着盘中的食物,两小碗热汤下肚,让他身体感觉好多了。
玄乙帝的胃口并不大,早餐的时间终于结束,随着他摆动的手势,案几上变得干干净净。
在总管陶雍的带领下,所有侍候中官和侍女一下子全都退出了殿外,殿内变得十分安静。
“你为什么吃的这么少?”
玄乙帝关切的看着子受,这是自己和妇戌后的第三个孩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
子受从小就聪慧过人,少年时就崇尚勇武,一直是自己夫妇非常疼爱的儿子。
“昨天晚上赶回来没有休息好,早上没有胃口。”
“急什么,为什么非要晚上赶回来?”
子受无法告诉父亲自己急着连夜赶回来的理由,只好把面前一个青铜酒樽里的酒眼了一大口。
“我有紧急军情禀报。”
“这个理由,不太好。”
玄乙帝脸上带着宽容的表情,他内心十分明白子受急着赶回来的原因。
执掌帝国已经二十多年,玄乙帝对帝国政坛的风吹草动十分清楚,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意的是什么?
子受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热,显然父亲对自己的行动心知肚明。
“你早些时候送过来的奏报我看了,告诉我,孩子,你怎么看西凤城?”
玄乙帝不想儿子太过于尴尬,主动聊起了上次他从中州送回来的奏报。
“西域贫瘠,人口稀少,对帝国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玄乙帝点了点头,子受的回答一语中的,这也是他的看法。
玄乙帝认为西凤城是帝国巨大的隐患。
说西凤城只是隐患,那是因为西凤城地理位置太偏僻,实力太弱小,完全构不成对帝国的威胁。
说西凤城是巨大的隐患,是因为西凤城统御的西域,和北漠、南疆、东荒是帝国的四大外藩,同时帝国和西凤城的数代仇怨根本无法化解。
“你能明白这一点非常好。”
玄乙帝再次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开口批评起来。
“杜元铣说的对,这次你在中州的事情有些急躁了。”
子受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痒痒的,太师杜元铣是自己俩个哥哥的启蒙老师,地地道道的微王党人,据说这次弹劾的组织者就是他。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流露出一丝对杜元铣的不满。
杜元铣是有资格参加帝国御前会议的人,这样的人在帝国也只有不到二十个人。
帝国御前会议是由帝君召集商议军国大事的机构。
有资格参加会议的大臣不多,帝国首相、亚相、两位少师,三司的总管,九名上大夫,还有三名太师。
太师,只是一个荣誉虚职,可是这是一个拥有参加帝国御前会议资格的职务。
“我知道,我不该滥用职权,清剿了灵泉部落。”
子受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诚恳真挚。
“滥用职权只是表象,问题比你说的,或是比你想的要严重的多。”
玄乙帝看到子受低下了头,心中有些不忍,毕竟从东荒前线把他撤回来有些不厚道,孩子在北漠使点小性子也是正常。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其他手握兵符统兵的大将军如果也像你这样调集大军怎么办?如果他们兵锋剑指直奔沫邑而来怎么办?”
“这?”
子受显然没有考虑这一层,他不认为其他人具有和自己一样的权利和魄力,哪怕他们也有兵符在手。
“不处理你,也许有一天会有其他人效仿!”玄乙帝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处理你和其他配合你的诸侯,会使帝国的兵符失去他的权威。”
子受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开口分辨起来。
“可是,父亲,如果没有孩儿这次滥用职权,将来还是会有人钻这个漏洞的,问题早暴露比晚暴露要好。“
玄乙帝笑了起来,“你不服气?这是狡辩,如果你不是帝国的亲王,如果你不是在北漠,你以为你能调动这些帝国的军队和将领?你开了先例,后面才无法控制。”
玄乙帝的话顿时点醒了子受,他发现自己确实捅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麻烦。
他立刻跪倒在父亲脚下请罪。
玄乙帝有些头疼的看着他,“你的清剿行动毫无意义,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事情,你践踏了帝国的制度,这就更是让我头疼。“
“清剿行动毫无意义?”
“当然,你不服气?两个部落争夺中州那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事,我还记得那是我登位前就存在的事实。利益总是会有人去争夺,作为九州之首的中州,就像这樽里的陈酿一样,飘香诱人,我们有时从中可以看出很多有趣的事情。”
玄乙帝看出子受的不服气,一边说一边伸手拿起案几上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如意,尝试着在烛台上让保持平衡。
看到子受疑惑的样子,玄乙帝示意他把酒樽拿了过来。
白玉如意终于在案几的烛台上保持住了平衡,虽然有些轻微的晃动。
玄乙帝将扶住如意,让子受把自己面前的空酒樽和他手上的空酒樽轻轻搁在如意两端,缓缓将手拿开。
青铜烛台、白玉如意、两个空青铜酒樽居然晃晃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