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兵家常事,太师不必介怀。”
山冈之上,闻仲古怪的一笑,尚天恒都觉得自己这句安慰话毫无意义。
“怎么,你以为我真的怕重装骑兵了”
闻仲带着笑意看着尚天恒,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那怎么会?太师身经百战,区区重装骑兵不在话下。”
“你知道就好,真要是对上了,也不用担心。疲军之计明白吗?你就在这里等着重装骑兵,等他们疲惫不堪之时,带着手下一顿猛攻,那些笨重不堪的家伙,恐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就是你轻松取胜的时候。”闻仲十分郑重的看着尚天恒,直到他躬身拱手,才神色缓和下来。
尚天恒有些诧异,闻仲所说的正是对付重装骑兵的稳妥之策。
不过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些。
中州一别,这两年双方渐行渐远。
甚至由于闻俊和自己杀了闻氏家将的原因,大家彼此对立暗地里没有少交锋。
闻仲这番话有什么目的?
尚天恒的眉头忍不住渐渐皱起,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当然,我告诉你这些有自己的私心。”
闻仲的语气低沉了许多,停顿了一下。
“俊儿的死让我放不下,我哪怕踏破四方,也要找到那群宵小和背后的元凶,我就不信他们真的能逃脱?”
对于闻仲这番话,尚天恒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闻仲的意思很明确,他要找出杀害闻俊的凶手和幕后指使人。
他怀疑自己,所以他不希望自己毁在沱龙军的重装骑兵之下。
至于闻仲是想亲自报仇,还是想问个究竟,尚天恒倒不在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闻仲对尚天恒来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可是闻俊对他则是必须除掉的毒瘤。
杀掉闻俊他不后悔,可是如今的局面让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闻仲。
沉默,良久的沉默。
“让我去职是帝君的意思,也是那些南方诸侯们的意思。”
闻仲打量了尚天恒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才出言打破了这份有些尴尬的安静。
“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一方面他们害怕帝国军队在南疆一直不走,另一方面,他们也想通过帝国南征消除鄂国影响,消除鄂氏在南蛮诸侯中的影响力。”
尚天恒不明白闻仲我什么突然又和自己聊起了南疆形势,只好顺着他的话附和了一句。
“看来他们是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了。”
“是啊。”
闻仲叹了口气,他愿意和尚天恒聊天,是因为他发现尚天恒的眼光十分敏锐,头脑也很清晰,经常能给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启示。
如果不是闻俊的因素,他真不愿意和对方站到对立面。
这个年轻人还没有上位前,他就非常看好,只是阴差阳错走到了今天。
“其实他们这个想法十分危险。”
提起这些诸侯,闻仲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
“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就离灭亡又近了一步。”
尚天恒点点头,长叹一声,在后世他见过太多的集团公司,飞速发展快速覆灭,“其兴勃焉其亡忽焉。”
“就是这个道理。”
闻仲也是一声长叹。
“太师,只怕南伯侯之死也是早已注定了的吧?”尚天恒忍不住把自己内心深处隐藏好久的一句话问了出来。
“天恒,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闻仲仔细注视着尚天恒的眼睛,言语中的称呼变得亲近起来。
“太师,现在就咱两个,只当是闲聊的,难道我说的不对?这四大镇守诸侯,个个都是顶尖人物,突然人人涉身谋逆,还轻身入险境,这也太低估他们的智商了。”
“唉,既然说破了,也不瞒你。”
闻仲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撒谎,在一个聪明人面前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假话,未免过于无趣,“其实玄辛帝只是再延续这几代帝君的国策。”
尚天恒默默的看着闻仲。
“八十多年前,有功之臣方国彭伯被无故诛杀就拉开了帷幕;四十多年前上任西伯侯季历也是这样被诛杀的;为了维持帝国的统治,削弱诸侯势力,包括不停息的征讨,这几代帝君一直在这样做。”
“削藩。”尚天恒脱口而出。
“什么?削藩是什么?”闻仲不解的问道。
尚天恒有些尴尬,这些诸侯远说不上是藩王。
藩王这也不是这个时代的称呼,他不得不解释道:“这些诸侯就像是帝国的屏藩,帝君的做法就是削掉屏藩,简单说就是削藩。”
“原来如此,你说的确实形象。”闻仲点了点头,“国策是帝君的决断,咱们这些领兵打仗的人,就是帝国的利剑,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干的就是为帝国征战的差使。”
“这几代帝君都存心要削藩,一个一个的罗列罪名追究问罪,长此以往这样下去,那又如何?彭伯死了,还有姜侯;季历死了,还有季昌;难不成他要杀光天下诸侯?”
尚天恒对于玄辛帝的做法有些不满,这种肮脏血腥的政治手法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闻仲皱着眉头,“我也觉得这不是个办法,这样硬碰硬的消弱诸侯的实力不是办法。”
尚天恒摇了摇头,这种家天下的心思荼毒这片土地多少年?
我的地盘我做主,毫无顾忌之意,毫无敬畏之心,真的有用吗?
“这么干弄得好,不过是延迟了些年,搞不好立刻就会狼烟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