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呼吸,慢慢来,你一定会想起曲谱来的,你可以的……
当凡尘的神经触碰到琴弦时,他听到它对自己低声私语。
在禁仙宗时,还时常弹奏古琴,不过也只是消遣而已。而今间隔了那么长时间没有碰琴,何况今日面临的是见多识广的大能!而且方才醉梦情已经先行弹奏了,高标准放在那儿,自己很难逾越。
此时,凡尘好像置身在悬崖之底,被一个密封的山涧环绕。他抬头仰望天空,四周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女人的声音传来,他想起了母亲的《雅风》。这首曲子多以叙事为主,也有描写山水景色的。另外就是焚血诀了,这不仅是一部心法,也是一篇乐章。
瞬间,凡尘头脑一热,想起父亲常念叨的一首乐曲……灵光乍现,一道光芒射进谷底,照亮了黑暗中的自己。这是当初父亲出征,母亲为父亲助阵而作的曲子。凡尘略微思索,在曲子上稍加改动,手指开始拨动。
随着快慢交错的节奏,一股澎湃之气在房间中激荡。
一旁的醉梦情随着旋律吟唱起来
“鹰云展翅,射之留之。
君子好善,愿走放之。
鹰云俯湖,探其游鱼,
君子好善,取肉留崖。
古有幽兽,战之伤之,
君子好善,愿走守之。
古有幽兽,战之伤之,
君子好善,愿走命之。”
吟罢脸色微变,望向凡尘——凡尘周边红光闪烁,而琴也从黑色变为赤红之色。杀意随着旋律激荡着空气,如波浪扩散开来。
凡尘已经在旋律的波浪中起伏,被往事裹挟,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变化。随着乐曲的深入,那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悲伤被音符撞击着,洋洋洒洒、痛痛快快释地放出来。
这曲子的前半阙是激励父亲勇往直前,可谁知父亲竟然陷入重围、被人陷害;曲子的后半阙,自己从来没有触碰过,不是自己不理解不会弹。出于自我保护,不想面对这首曲子的如泣如诉,不想面对母亲在父亲遇害之后的悲戚和母亲内心世界的冰霜血雨……
岁月荏苒,今日就以此琴祭奠双亲吧!凡尘双眸闪烁,解开了后半阙的序幕……
醉梦已经随音波翩翩,听到音符后,脸色哀婉,双唇微颤:
“受彼安乱,维疆百里;
平平百姓,世代储之。
我域我理,南东自留;
中林有庐,草海有兽。
是凶是善,我心自明;
尔毁山木,将之与枯。
我幸有子,怎会弃之?
云雨雪芬,霖霖兮兮,
上天失宾,苦我夫儿。
祭以鲜血,从以百秀。
飨子苍蓝,执我木琴,
启其禁术,以启湮灭。
是成是败,愿愿了了。
我心有依,夫有儿伴。
我自承过,禁之永生!”
当最后一个字消散,凡尘同时收起双手,旋律的最后一个音符在还在震荡空气。
众人皆惊呆的望着凡尘,只见他眼里汩汩流淌着某种液体,口中冒着鲜血!他站起身来,用手摸了一把脸颊——血!
整个房间中,杀意仍然像魔音一般袅袅不绝。而自己的脸,也因为没好好控制这股杀气,才致使脸上被抹了一道伤痕。影舞神色沉重,随之出现。看见凡尘的模样之后,她不禁眉头紧锁。
“阁……”醉梦情正欲对影舞开口,接着脸色一变,“噗!”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气喘道:“阁主,这旋律……”
凡尘依旧端坐在琴面前,很快恢复过来,擦去脸上的血迹之后,起身对醉梦情深深鞠躬:“楼主,您的琴,抱歉了!”
众人才看向琴,“哗!”一声,琴身随即炸裂,黑色的齑粉如烟似雾,飘散开来。
醉梦情脸色苍白,礼道:“没事儿,没事儿,一把琴而已!今日听君一曲,真是大开眼界!诛将军音律功底如此深厚,真是通晓鬼神,响彻天地,在下佩服佩服!”
凡尘回礼,“还是楼主您造诣精妙,能够即兴发挥,唱词与歌喉界动人心魄,在下也佩服不已!”
醉梦情凝视凡尘,眼神有些异样。影舞轻轻碰碰她,问道:“梦儿啊,你这琴怎么了?好好的二阶灵器呀,就这么碎了!”
这时,众人也都从各自的房间出来。个个脸上都很不愉快,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慕寒和霖霖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起来像是徒步了好几十里路一样。
凡尘还在回味着醉梦情先前弹奏的那支曲子。自己弹奏的和她的有些不一样,好在自己没什么修为,应该对大家没什么影响吧?可是,他们一脸阴沉,难道是自己演奏得太难听了吗?……疑惑中带有不解的凡尘,不过,这可以肯定的是,醉梦情喷出的那口血,应该和琴的碎裂有关系。
他一头雾水,只好问影舞:“影姐,事情谈妥了吗?”
影舞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谈?谈什么谈?!哎,刚才也不知道后半段是谁在弹琴,扰乱我们心智,还怎么谈?我出来就是看看是哪个龟儿子玩弄魔音、扰乱心情!”
凡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时慕寒突然冲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哇哇哇!!诛兄,你的音乐造诣真是高!不过此情此景,毕竟是醉楼主的地盘,还是多让她发挥发挥吧!”
凡尘笑道:“那好,我和她商量商量!”
影舞看了凡尘一眼,而醉梦情笑脸相迎道:“阁主,您就放心吧!”
影舞斜睨凡尘,抱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