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浓浓的烟尘下,朱重八像是壁画里走出的怒目金刚。
“抢了人家的粮食,为啥还要祸害人家姑娘?”
铁钳般的大手,抓住那个汉子的脖子,左右摇晃。
“恁有没有家人儿?恁有没有娘?有没有姐?有没有妹子?没有没有嫂子?有没有姑母?”
朱重八大声的质问,那汉子被他有力的大手掐的说不出话,双眼翻白。
“恁还要当人家爹的面儿糟蹋姑娘?恁还有没有良心?恁到底是不是个人?恁就是个畜生!”
嘶吼声中,那汉子居然被朱重八掐着脖子滴溜起来,双脚腾空,胡乱的踢腾。
火噼里啪啦的烧,村庄里刚才那些还笑着看热闹的红巾军,似乎全被他吓住了。
数百人鸦雀无声的看着,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动。
“狗日地,活腻了!”
赵百户愤怒的咆哮,纵马过来,手中的马边狠狠落在朱重八的身上。
啪,僧衣的棉絮随风飘扬,但是那个身体,却分毫未动。
刷啦,刀枪出鞘的声音。赵百户身边几个精壮的汉子,瞬间围了上来。
“哥!”
血突然冲到了头顶,朱九尖叫着,拎着要饭棍子冲到朱重八的身前。
“来!来!谁敢动?”
手里的要饭棍子轮得呼呼作响,朱九大声咆哮,像是只毛发炸起来的野狼。
“朱重八,朱九,恁俩作死!”
什长赵老蔫,躲在远处多跺脚大骂。
“恁俩算什么玩意儿?敢跟赵百户猖狂?”
“滚你奶奶孙子,你个老嘎嘣儿死地!”朱九也豁出去了,破口大骂。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搭上他的肩膀,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弟儿,身后去!”
然后,朱重八魁梧的身子,挡在朱九的前边,不屑的环视一周。
那个被他掐脖子的汉子,已经倒在脚下,似乎没了生气。
“有种,是条汉子!”赵百户在战马上居高临下的冷笑,“倒是有些喜欢,可是恁敢对俺兄弟动手,今儿这事,就不能善了。”说着,叫了一声,“兄弟们!”
“有!”几个汉子不怀好意的围上来。
“哥,跑!”朱九急道。
“弟儿,别动!”朱重八拉住朱九,对赵百户抱拳说道,“赵百户,容俺说句话中不?”
“说!”
朱重八目光在众人的身上转转,缓缓地开口,“俺是穷人家的娃儿,从小就没吃过饱饭。不是俺爹妈不勤快,而是一年到头,官差税吏来粮,地主家来的来收租。种一年地,打满仓的粮,却连口干饭都吃不上!
后来赶上连年天灾,连年绝收,可是官府和地主家,还是要粮,粮种子都给抢去了。老百姓没粮就得卖儿卖女,就得拿老婆闺女给那些畜生糟蹋。
人,都被祸害的不像人了!”
说着,朱重八看看赵百户,“赵百户,恁也是穷人家的娃吧!”
随后,又看看其他人,“各位兄弟都是穷人家的娃吧?都是没饭吃,没活路,让官府折腾地没个人样,才提刀造反地吧?
既然是造反,咱就杀贪官,杀财主,杀这世上欺负咱们,不让咱们活的人。
咱们造反是为了做人,不是为了做鬼,欺负这些苦哈哈的百姓,不算好汉!
都是七尺高的汉子,冲这些老弱病残下手,欺负女人孩子,对不起爹妈给的这男儿身!”
火,依旧噼里啪啦的烧着。轰地一声,有座民房被烧塌了。
一个老妇跪在泥里,哭天抢地,“俺地家呀,俺地家!俺家没啦!”
红巾军的士卒们,鸦雀无声。有些年轻的后生,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去看站在那里,挺直腰杆的朱重八。
“你他娘怪会说话地咧!”赵百户狰狞的笑笑,“恁是英雄,俺们都是狗熊,可是恁告诉俺,不抢他们,粮从哪来?恁拿啥吃,拿啥喝?”
“要抢就抢大的!”朱九在重八身后喊道,“老百姓能有多少粮?”
“俺弟儿说地对,要抢就抢大的!”朱重八吼道。
“抢大的?”赵百户冷笑,“中,抢大的。离这三十里,有个郭家庄,郭庄主是方圆百里有名的财主,家里头护庄队就二百多号,都是拉得开弓,上得了马的硬茬子。恁哥俩不是说抢大的吗?
恁俩打头,去郭家庄。破了庄子今儿的事一笔勾销,俺还给恁俩请功。破不了,俺剁碎了恁俩,喂狗!”
村民的哭泣声中,队伍再次上路,这一次不用人约束,行进的士卒拍成了队列。
只不过,队里的人都悄悄和朱家哥俩拉来了距离,唯有花大傻慢慢的跟在他俩后边。
“大傻!”
朱九轻轻喊一声。
花大傻下意识的想过来,却忽然停住,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咦,还不理俺!”朱九笑笑,随后轻声道,“刚才对不住,俺不该骂你,俺给你赔礼!”
刚说完,花大傻子熊似的身子,嗖地窜过来,宽大的肩膀直接把朱九撞了一个趔趄。
“要死了恁,想撞死恁爹?”朱九笑骂。
“咦,还有闲心笑?”赵老蔫在边上,边走边道,“俺说恁俩脑袋里想地啥?他爱祸害就祸害,跟恁俩有啥关系?恁俩逞啥能?”
赵老蔫得吧得吧的让人心烦,朱九眼珠转转,冲前面马上到赵百户喊道。
“赵百户,打郭家庄子,俺兄弟俩打头人不够,恁咋也得给加几个!”
“中,恁那一什的人,跟你们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