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新野起便跟随我,也有过数次带兵的经历。”赵云道,“这次分兵,你们四人共同协商来完成,没问题吧?”
张著、凌利、夏曲、赵累五人立在赵云面前,纷纷领命。
“如今江阳已定,成都南面一路平川无险可依,主公也逼近雒城,成都无暇顾及资中牛鞞。”赵云指着地图,说道,“你们加上江阳本部兵马,人数多于资中守军,沿途无险,利于大军攻城。这两处,必须拿下。”
“是,将军!”
“还有,莫要轻敌。”赵云道,“既是兵多于敌,便要求稳,决策之前你们要好好商议。我和程将军西进攻犍为,到时候再和你们会合。”
所谓二水汇聚,必有重镇,犍为便是如此。武帝时置犍为,初仅二县,后领十二,位于江阳以西。江阳原本是犍为辖下一县,后被刘璋分出单独置郡,如此种种,待赵云等人入蜀时,犍为只领五县。此郡位于外水岷江与长江交汇之西北,赵云于江阳分兵后便是逆长江西行,直奔犍为。
“如果拿下犍为,小张那边再得手,成都南面就全部定下了。”赵云沉思着。和江阳郡不同,这一段的江面广阔,水流很缓,逆江并不费力,沿途无峰,也不必担心有什么埋伏,因此,虽同为环水之处,江阳是易守难攻,犍为则没有那般险要。
自江阳出来,赵云率队行至会合口,于岸边下船,大军汇聚。按照地图和程畿所言,赵云部队目前所在之处乃僰道县,当地县令似乎没想到赵云会来,什么准备都没有便直接开城投降,这让赵云很是诧异。按理说他定下江阳已有两三日,犍为这边不应该不知道才对,可赵云所见到的,这个沿江县城连兵马都没来得及聚集就放弃了抵抗。
僰道县令李进,却是书生打扮,对赵云很是客气。几番下来,赵云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吩咐士兵入城,沿途与当地居民秋毫无犯。虽是一片祥和,但赵云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这也是多年战斗之后的习惯。
“僰道得名于僰人,此处自秦时便有多种民族杂居。”在大堂内,李进毕恭毕敬地对赵云说着,张翼、程畿两人坐在一边。
“好酒!”赵云喝了一口从街上买来的酒,赞道。刚才入城之时,他发现僰道小县酿酒厂特别多,酒香之淳,是他之前东奔西走那么多年都没见识过的。
“赵将军,先秦时便有僚人在此酿酒,秦时又有僰人,如今又有鬏鬏苗人。”李进笑了笑,赵云若有所思,“放眼天下,恐怕没哪个县能比得上我僰道之酒。”
赵云哈哈大笑,招呼随从分了几坛酒,和李进畅饮。
“李县令肯降我主,实乃喜事。”赵云道,“今日当与先生共醉!”
见着赵云热情的样子,李进一边笑着“承让承让”一边应着赵云的邀请,赵云的随从亦是如此。在一边的程畿和张翼面面相觑,程畿还好,张翼却不明白。他自江夏跟随赵云,从没见过赵云在公堂之上喝酒,如今却……
李进陪着赵云喝了好一会儿,见赵云已有醉意,便道:“赵将军初来此地,还请不要醉了的好。”
和赵云客气了好一会儿,李进请辞,前后不失礼节。赵云摇晃着站起身,把李进送到门口,立了好一会儿。
“将军……”张翼和程畿走了过来,却见赵云脸上绯红已散,哪里像喝醉了的模样?
“都别喝了。”赵云沉声道,随从们停止了喝酒,等着命令。
赵云走入堂中,思忖再三。
“小张,把我们的人安插一部分在暗处,对外做出松懈的模样。”赵云道,“明日起,宣称我出外沿江视察,程将军,你立刻随我出城。”
被赵云突然的命令搞得不知所措,张翼问道:“将军,这是为何?”
赵云调起真气,确认周围无人偷听,便道:“此人诈降,我要逼他出招。”
“诈降?”
“李进虽是书生模样,却有着一身铮铮傲气,那种气质只有久读诗书和历经沙场的人才会有。这人很不简单。”赵云低声道,“他身上文武气息兼具,举止大方不失礼节,面对大军丝毫不惧,不卑不亢,那身傲骨绝不像是临城投降之辈所有。”
“进城之时,走在街上,我看到百姓们对他都是爱戴有加。如此得民心的县令,岂会什么都不准备而轻易投降?”
“我已经装出那个样子了,要让他觉得城内毫无准备。我一离城,他一定会行动。小张,你立刻安排下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张翼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领命而去。赵云眼珠一转,偏头向程畿:“程将军,你可听说过此人?”
程畿摇头:“这个人刚任县令不久,我只听说他是刘璋大人亲点的。”
赵云更确定了心中猜测:“一个县令就有如此气质,蜀中果真人才辈出。”
话说回来,这种人居然被派来当一个县令,也不知刘璋是怎么想的……
“程将军,你随我出城。”
“赵云将军,你这是为何?”
“先离开僰道,诱他出招。对于他而言,我如果不真的出去,恐怕也不会动手。”赵云道,“而且,我想趁着夜色驾船去探探犍为郡的地形。”
程畿领命。赵云留下了离开之后兵力的安排,交予张翼,再三嘱咐,便和程畿借着夜色出城。僰道南门出去就是长江,赵云的船队便停靠在岸边。两人找了条小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僰道北上,往犍为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