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废民漫山遍野撒了出去,李重年不再多管,与朱七、何小安两人一道顺着弯曲小路下山,来到葫芦关内。
刘长申光天化日之下受伤,大狱守卫们看的真真切切,一时间不免有些士气动摇,钱同及其它几个小头目正在来回安抚,也顾不上他们。
没过多久,矿工开始三三两两返回,身上多少带着伤,或相互搀扶,或是被担架抬着。
至于战死的人和魇鸟尸骸,也由废民一一收捡送下山来,摆放在狱前校场上。幸亏大狱前方到城墙中间有很大一块空地,否则还真不好安置,尤其是鸟尸,零零碎碎加起来近万只,堆叠在一起延绵两百多米。
收捡工作持续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夕阳斜落,才将战场打理干净。
接近尾声时,钱同总算抽出身来,在校场中指挥废民将鸟尸分拣成两堆,然后朝正在救治矿工的一名佝偻老者招招手。
老者不疾不徐为最后一名伤员扎上绷带,然后起身颤巍巍走过去,李重年定睛一看,正是曾替他治伤的狱医药叟,朱七口中的‘异人’。
药叟走到靠近大狱那堆鸟尸前,用力将手中的拐杖扔了上去。
拐杖在空中打着旋,斜插在两具鸟尸的缝隙处,杖头木瘤咔咔绽露几丝青翠绿芽,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大,成了一株枝繁叶茂的榕树。
同时间,另一头杖尖急剧冒出无数细小根茎,入藤蔓般向尸体堆里扎去,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渗透到尸堆里里外外,好像榕树原本就栽种于此一般。
这就是木属性异人的‘本植’?李重年震撼莫名,撇去威力不谈,光论奇异,远在‘伴金’之上。
朱七在旁解释道:“药叟这老头的‘化血榕’,能快速汲取生灵血肉,转化成精华储存到果实里面,就是闻名遐迩的‘血果’,专补气血精元,效果仅次于‘血髓’,甚至可以当交易货币使用……”
我靠,摇钱树啊,李重年咕咚吞咽一口唾沫,眼睛光芒大冒。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朱七见他这副贪婪模样,好笑道:“‘化血榕’毫无战斗能力,一般活物只稍微挣扎就能扯断根茎跑掉,要想产出‘血果’,最好是收集大量尸体,可除了像今天这样的战场,其它地方又哪有那么多尸体供它吸收?”
“另外,化血榕无法过滤血液中的毒素,如果某种生物尸体有毒,结出的血果也会蕴含毒素,所以钱同才会让人将尸体分作两堆,没毒的直接吸收,而另一堆有毒的,就必须要一只只解剖,分离了有毒的器官才能再次使用……”
李重年正要凑过去仔细看,钱同已经朝这边走来,到得近前直接道:“我与其它守卫协商好了,你们的布防位置在最北端……”
他遥指城墙靠近左边山壁的一段:“就在那里,以山壁为起点,防守范围是一百米,需要什么尽管提!”
如今县尉重伤,矿工只剩一千七百多人,还大多是伤员,他可不敢再对这群废民苛责,否则一旦城破,就算逃出兽口,也要在县令那里吃挂落。
李重年打量着那段城墙,整个葫芦关总长一里多,五百七十米长,以现在关内存余人员来算,一千二百多废民防守五分之一,确实还算公允,应该是考虑到他们实力较低的缘故。
钱同继续道:“至于武器,你们自己想办法,矿场库房已经清空,临时打造也来不及了……”说着,状似无意地瞥了不远处集合的废民一眼。
这时的废民们,已经鸟枪换炮,每人至少一把弓弩,都是军中制式踏张弩,有些身上甚至挂了四五把,再加上浑身包裹严实的齐全重骑甲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支正规军驾临了。
而且手上或多或少拿了些武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那些都是原矿工的伴金,主人死亡后就成了普通兵器。
当然,因为常年蕴养祭炼,材质远超一般锻造器械,在常人眼中,算得上神兵利器。
李重年想了想,道:“能不能让药叟将那堆有毒魇鸟也汲取掉?”
钱同转身看了后方尸堆一眼,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这你就别管了,”李重年笑了笑:“我们其他要求没有,就此一条,如何?”
钱同面露狐疑,想了又想,还是没猜出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无奈,只得答应下来:“行,既然你要,给你也无妨,等明日化血榕结了果,便命人给你送去!”
李重年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点点头,一个晚上倒还可以接受,毕竟,不是每种魇兽夜视能力都很好,所以兽潮夜间进攻的几率很小,至少也得等到明天天亮。
交代完任务,钱同让欧成四名队正领着废民队伍,顺着倾斜马道上得城墙,然后安排布防队列,接着又让一千多人演练了几遍,等基本熟悉流程,才火急火燎赶回城中。
那里,他的顶头上司还重伤未醒呢。
废民们的防御并不复杂,就是在一百米距离的城墙上,依次排列五轮队伍交替狙杀爬上城墙的魇兽,这与人类之间的攻防战争不同,完全无法预料魇兽的攻击方式,所以一应防御器械大多不管用。
就算有用,短时间内废民也学不会,还不如直接依托六丈高的关墙,上来一只剿杀一只,简单明了,最适合废民这种初上战场的菜鸟。
钱同走后,又领着演练了几遍,再安排好晚上值班人员,李重年便让一千余人就地休息。
现在刚入秋,气温还未降下来,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