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院里的水缸,里面还有半缸子的水。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影子,估算了时间,感觉有多,便走入侧屋,将方才烧面的锅子稍稍刷了,起灶下了半缸子水。再从角落里把一只大木桶挪了出来,放在院里。
水缸里还剩着一点水,他见听海血已流干,于是用扫帚把人头扫回到身子边上,然后拿一张草席裹了,并洒水将地上的血冲开。
再把桌上他和听海吃下来的碗筷收拾了,把桌子放到一边。
干完这些,回到侧屋,水也烧热了,他将热水倒进木桶里,试了下温度,稍烫了些,正好再下了一特窖,把那只存放衣物的箱子打开,抱了一身出来。
在阳光下舒舒服服地泡澡,tuō_guāng两热水里,外边吹着的风反倒感觉出寒意来。也不知是谁家点了炮竹,噼里啪啦,响声停了好久,那阵硝烟才飘到院子上方,却已经闻不着火药的气味。
水温渐凉,他放松了下来,心思也定了。
其实回来前,一路都没有个计划,此刻杀了一人,却把方向看清楚了。
子墨行走江湖喜好青衣,晴子喜好白衣,他却独独钟情红衣。
记得,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晴子问过,为什么一直穿着如此惹眼的红衣。
他开玩笑,因为怕看见自己流的血。
其实仅仅是年少时的一个梦想,他希望能穿最鲜艳的色彩,做——红衣黑剑,不外如是。
以往不愿去想,想一次伤一次,现在却沉浸在那时的光影里,好似晴子就在身边,轻轻地问来。
曾经定了几套衣服,都放在箱子里。
他穿上红色的武士衫,收袖,短摆,束腰。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叫人瞧来,便是江湖中人,而非一个卖面郎。
师傅观云道长当年在他学艺有成欲要下山的时候,送了他一条黑色穗子,上悬阴阳鱼,为道穗。他挂在左腰靠后。
套上一双黑色的薄底快靴,再将一头半白的发扎在头顶,将一只白玉莲花冠套上发髻。
“子墨,等我一等。”
曾经与你一起买的白玉莲花冠,我又怎么可能会找不着了?
他提着剑,出了院子,正巧前面一户许二娘回来刚开了家门。转头看了他,道:“阿生,你家前段时间怎没有人?”
“回老家了,阿谭和女儿都在那边过年。”
许二娘道:“上次借给谭娘子的剪子,帮我拿一下?”
“啊。哎哟,一直忘了还,我不好我不好。稍稍等我片刻。”他赶紧回身跑到屋里,从柜子里找到剪子,拿了跑出来交到许二娘手上。
许二娘是个眼神不好的,刚才离得远看不清楚,现在凑到近处,她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叶云生,最后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他手里的剑。
他弯起嘴角笑了笑,在许二娘眼里竟是格外潇洒,道不尽的fēng_liú倜傥。
这许二娘是个矮个子微胖的三十多岁妇人,圆圆的脸,还有些可爱。
他竖指在唇中,轻轻地嘘了一声。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惹的她心跳加速。又见他凑的更近了些,透着一份亲热地:“城中的员外赏识于我,让我去表演剑舞。你记得吧,我会几手剑术,偶尔也会练练的。”
许二娘整个人都在发软,懵懵的,只点零头,都不出话。
他又笑了,笑得角度更大了一丝,目光轻柔地移动,注意到了她一缕发丝散了垂下来,抬手拈着她的秀发,温柔地替她抚平,:“就为了些银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必跟别人了。”
许二娘红着脸,声地:“我知道的……不会跟别人。”
他像一张食人花的大嘴,包裹住她,都含进了嘴里,再松嘴,悄然地离开了。
“等等!”
他回头,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等我下。”她急忙,跑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红色的布料,只一眼,顺滑感侵入眼底。
“去年接的活,东市布庄转来,做好了,可是下定的连定金都不要,一年都没有来拿,前几我还去问过……是,可能已经在江湖上死了,这些江湖人,总不知道惜命,好像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笑了笑,便知道这位邻里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骗。
她双手抖弄开来,原来是一件披风。
显然下定的江湖人身材极高,且魁梧,给他稍显大了些。
他并不介意,只言片语,点点滴滴,寒冬里的温暖都值得珍惜。
“挺好的。”他接过来,一甩,自然顺畅地套在了背后,在两肩入扣。
两人没有告别——挨着住,常见常散,哪里用着告别?
巷子窄,无风。
等他走到街上,风来时,红色的披风随风摇曳。
叶云生没有回头去看,只听身后哗啦哗啦的缎面轻响,不由赞道:“真是美极了。”
许二娘送的礼物,寓意极好。
披风,有劈开大风,所向披靡之意。
又怎会不美呢!
…………
“请我喝酒?”
“你请。”
“一杯浊酒你都不请?”
“江湖中人请的酒比较好喝。”
“哈哈哈。好。请你喝江湖的酒。”
……
“不过,江湖的酒是什么味道?”
“久的味道。”
那夜里的长安飘着雪,因为把铜花锁给拧坏,阿谭生了气,也没有争吵,很平常地闹了别扭,所以独自走出来,逛到东剩
就在前面差不多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