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一刻,他原本对宁采臣产生的好感,悉数化作乌有。
谁要跟你抵足而眠啊喂!
知道你豪爽,但豪爽不是这么用的。
本来可以一蹴而就,直接完成宁采臣第五天才能完成的与燕赤霞同眠的成就,说不得可以借着燕赤霞的威风,尝试着把正线任务完成一下。
现在半路杀出一个宁采臣,江离方才的借口便都无用了。
他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他就是想和燕赤霞一起睡吧。
虽然说龙阳之好乃是雅癖,但是就他看来,燕赤霞好像并没有那种喜好。
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故事,就放弃自己。
“呸,我到底在想什么。”
江离暗骂一声,还待说些什么挽救一下,却只觉宁采臣揽住他肩膀的胳膊如同铁箍一样,让他动不了身。
“这家伙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江离有些无奈,此刻却是巴不得宁采臣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虽然同饮金浆酒,但江离毕竟还是十六岁的少年,药力大部分还是深藏体内,潜移默化,比不得宁采臣已经筋骨成型,药力直接强身。
“如此,却也好。”
燕赤霞颔首道:“修行不易,需要独处,却不方便与江小兄弟同睡。
你们二人饮了这金浆酒,气血涌动,就算真有什么妖鬼之流,只要不被引诱,却也伤不得你们一星半点。
更何况宁兄乃圣人门下,有富贵之相,就算鬼神显化,也不过是人生一段经历,自会遇难成祥。
而江小兄弟。”
说到这里,燕赤霞的眉头一挑,神色有些奇怪的说道:“江小兄弟命格飘忽不定,有些像我们方外之人。
但是却没有一点修为在身,而且。。
我自负望气之术高深,就算是真修都能窥见一二底细,却只能在江小兄弟的命格之中,窥见一丝难以言明的气机。”
“燕兄,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宁采臣闻言,打趣道:“你不如明日去金华城之中,支起来一个摊子,去为人算命吧。”
江离却是没有像宁采臣一般,认为燕赤霞在信口胡言。
宁采臣在见识过燕赤霞飞剑之威后,曾经想要和燕赤霞学御剑之术。
但是燕赤霞直言,虽然宁采臣品行高洁,信义刚直,有资格学他的御剑之术,可宁采臣有富贵之命,不适合学方外之术。
而后,宁采臣果然高中进士,生下的两个子弟,也都有功名在身,名声远扬,是为仕进有声。
虽然故事到此就完结了,但是在古代的背景之下,宁氏一族,已经算是通过科举这条通天大路,脱离了寒门士子阶层,称之为富贵不为过。
由此来看,燕赤霞望气之术的造诣,也绝算不上低。
或许这也是燕赤霞和宁采臣能有高相性的原因之一吧。
所谓龙不与蛇居,若宁采臣没有贵命,只是一个碌碌之人,燕赤霞也不会与宁采臣相谈甚欢,最后将剑囊都赠予。
只是自己的命,到底是什么呢。
江离有些好奇的问道:“燕兄可否告诉我,那一丝难以言明的气机到底是什么。”
燕赤霞沉吟了半响,缓声道:“燕某游历四海,曾赴宴龙君,也曾智斗鬼王,剑下妖血不计其数,与威灵公共饮,细细数来,这神龙妖鬼人,都曾见过。
就燕某看来,这一丝气机,倒是更像威灵公一些。
但,却又有所不同。”
宁采臣闻言哂笑道:“天下都城隍为福明灵王,都城隍为威灵公,威灵公仅在天下都城隍,也就是帝都城隍之下,爵位犹在府城隍,县城隍之上。
江小兄弟怎么可能与这样的神邸扯上关系,燕兄看走眼了。”
燕赤霞不置可否。
宁采臣拦着江离,笑着摆手道:“燕兄,我与江小弟先去睡下了。”
两人一同走到僧舍之中,江离仍有些走神,宁采臣替他将那些蒿草搬来,眼见他这幅神态,小声开解道:“怎么,你还在想燕兄说的那些?”
江离点了点头,垂首道:“其实有件事情宁兄不知道,我乃是无父无母之人。
蒙一位道士收养,才活了下来。
平日里我倒也不想这些,可是燕兄突然说起了我的命,我就在想,若是能从中找到些线索,说不定就能解开我的身世。
。。。。我倒也不是说想要认祖归宗,只是到底有些心结罢了。”
许是酒力,许是因为对倩女幽魂倒背如流,对宁采臣有一份莫名的熟稔,江离说出了现世从未说的话。
宁采臣也是微微一愣,以他大大咧咧的性子,都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思衬了半响,才缓声说道:“江小弟,所谓命理,超不出易经,圣人曾经为易经注释,以为十翼,十翼与易书,也是圣人门下所必学。
我虽然不像燕兄那样有方外之术,但是我却知道,易虽说命理,但也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唯有群龙无首,方可天下大吉,天下无高人一等之命,才是最好的结果。
命理之说,不可定之一生,只有自强可破既定之命。
江小弟何必强求命理,无论你的父母是谁,你既然已经有了养育之人,那你的命理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再与他们相连。
你只需走你自己的路,将来就算相逢,也可问心无愧,见之释然不是吗。”
江离点了点头,挤出笑容道:“让你担心了。”
宁采臣摇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