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尘和咎殃眸色微僵,点了点头,信被揉皱之声突然从手指尖传出,窸窣刺耳。
鬼邪叹息一声,由二人面上转向殿外射入的丝缕金芒,微眯了眯眼:“无须紧张,剑布衣信中并未言天之厉和天之佛是他义父母,这点无法吻合。假如是他未曾写上,确实未来也是义父母,但这还只能说是偶然巧合。我们目前所知并不能毫无破绽证明两个时空相关。想当然认为只要二人信息合上便是相关,这种想法本就属无稽之谈。”
顿了顿,才收回视线转向二人,嗓音带了冷凝:“从此以后,抛弃所有剑布衣和三千对你们的影响,一切按照当下出现的状况解决问题,无须再考虑什么未来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之事上。未来,只能也必须是天之厉安然无恙的未来。”
劫尘和咎殃见他眸色锐利深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此目的,这种情形只会在对所为之事并无完全把握时才会有,心底突生出一片茫茫无措之感,凝视他自始至终沉稳刚毅不变的视线半晌才微稳下心神,颔首沉声:“我们明白。”
话音落后,再无响动,房内气氛一时变得莫名凝滞,沉重中压抑窒息。
鬼邪眸色闪了闪,随即褪去锐利现出惬意,一敛祭司之袍,慵懒靠在了座椅上,轻笑着四处观视:“你们用膳吧,剩下的问题随后再言,吾要好好看看这摆设,自你们大婚后吾还是第一次来。”
轻松自在的笑声尾音丝丝绵绵,如波纹般涟漪荡漾开来,顿有雨过天晴,露凝荷叶的沁人心脾之感。
劫尘这才动了动手指,将揉皱的信展开重新装好放在桌上,和咎殃继续中断的早膳。
一声声的碗箸交叠声打破着房内不时归于沉寂的冷凝,因这烟火生命气息,二人悬在半空的心微有了片时的安宁。四元之命,年月日时,八字生辰,尚在五年之后,他们还须耐心冷静等待五年。
此时的双天寝殿另一处卧房内,天之佛刚喂完醒来不久的昙儿吃早膳,正要抱着她走出卧房,突听到殿门开启声,紧接着三三两两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传来,眸底露出丝诧异惊喜,当即跨出了卧房门槛:“你们来了!吾还以为要等到下午。”
渡如何见她怀抱小昙儿模样,庄严间弥漫着温润柔和,便是她极端硬傲外另一种心性,不觉笑出声,淡了修者的清素寡淡之气:“本打算下午再来,以防影响你歇息,后来天之厉派人告知现在便可,自迫不及待而至。”
天之佛笑了笑:“戒躁修心,好友之修行该因吾破坏殆尽了。入座谈吧,吾现在久站累些。”
渡如何扫过她微隆起的锦罗衣,了然笑笑向桌边走去。
野胡禅一摸光头,见昙儿晶亮好奇的眉眼和她极像,忍不住冲她做了个凶神恶煞的地狱鬼面:“我来看她!跟你没关系!”
天之佛见他口是心非,发生这许多事也丝毫未曾变过,轻笑了笑。
昙儿见他龇牙咧嘴模样没被吓着,反倒瞪大了双眸,兴奋得咯咯直笑。小身子不住在天之佛怀里挣扎,激动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要去摸远处他的脸,好似要弄清楚他的脸怎么变成那样。
突然,啪的一声惊响,伸出的小手恰好打在后面突然转身向座椅走去的蕴果谛魂胸口。
不料她这般动作,蕴果谛魂刚反应过来已经撞上,眸色微闪,急转向昙儿小手。
昙儿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晶亮的小眼光华突然一顿,急缩回手,安稳下小身子,蹙眉审视着蕴果谛魂望来的神色,见他眸色刚直,眉心微皱,似是心理害怕,猛然阖眼,一头扎进天之佛怀里,“哇……”得一声伤心大哭。
昙儿神色瞬息万变,野胡禅尚未细看过一个人神色如此变化,一愕后刷的瞪向蕴果谛魂大笑出声:“我呔,你的胸口是有多硬!能把个孩子撞哭!”
蕴果谛魂未出声,双眸若有所思看着昙儿抽噎的小身子坐下,应当不是撞疼了。
天之佛亲了亲昙儿的小脸蛋,轻语哄了她片刻,等她哭声小了,才笑看向蕴果谛魂和二人:“无妨,她是知道方才打到人做错了事,怕蕴果谛魂训斥她,先哭了自然他再下不去口。这招对吾和天之厉已用过许多次。”
渡如何见这孩子如此聪敏反应,轻笑了一声坐下:“万物生自有灵,向来是不拘幼长。”
蕴果谛魂看向天之佛淡笑:“吾回想方才,该是看她手时,不自觉皱眉,神色严肃些,让她生出惧意了。”
天之佛笑着坐下,微动停下哭泣的昙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看向三人:“确实如此。往日若吾与天之厉面色无虞,她犯错之时绝不会哭,我们纠正之后,她也记住,绝不再犯。一旦我们二人面色稍作变化,她必先哭,晓她知道自己错了,吾和天之厉也不责她,便哄哄她不哭。此招百试不爽。”
野胡禅自起身端起桌上茶壶给四人倒满茶,听了她的话沉浑出声:“你和吾同门修行时心最软,偏偏选了个负罪法门,练得脾气又硬又冷,倨傲固执。这到人世没多久的奶娃娃不差,直接掀了你表象,看出你秉性!”
天之佛笑笑,掏出昙儿胸前绢帕给她擦了擦泪:“师弟,她名字是昙儿。”
渡如何接过野胡禅递过去的茶,看向天之佛笑道:“吾提前告诉过他,他不记。”
野胡禅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