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绝音看着对望的二人沉涩一笑,轻抽出了胳膊,昙儿未抓紧的手无意识一松,皇绝音黯凝了双眸,骤无声化光离开了竹屋消失。
竹屋内,一片脉脉无言的平静中,许久后终于有了一声。
“你从哪儿进来的?”
昙儿看着蕴果谛魂温和平静凝视她的视线,怔然的眸色终于动了动,半晌微蹙眉只想到了说这句话。
蕴果谛魂未曾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一怔后,才反应过来,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波动,转眸看向二人房间相隔的竹墙:“那里!”
昙儿一怔,刷的不可置信转眸,顺着他视线望去,见竹墙上多了个一人高可以出入略显粗糙的门,怔住愕然睁大了眼睛,顿皱眉诡异回眸看他:“你做的?你何时做的?”
蕴果谛魂看不出她闪烁的眸色是何意思,眸光一凝,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颔首:“当初在地藏净地你提过此事,终因诸多原因未成,现在又有了机缘,便该成了。吾那夜与你说罢回去想起此事便打算动手。有此门,日后你吾进出也方便些。”
说完才想起她方才以为他不出现,微皱眉,抬手一指房门,实事求是道:“你所言只是来你的房间,并未说必须从那里进入。戌时一刻,吾没有丝毫偏差出现在了你房中。”
昙儿见他口中带着一丝隐藏至深连他也未意识到的不满,微怔后,当真顺着他的手看去,夜风还夹杂着水气徐徐吹入,凝眸微闪,他说的也对,她确实没说非得从这里进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为何语气中会有怨怼,幕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自在收回视线,抬眸笑凝向他。笑着笑着,片刻后,心底一酸,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带了丝涩然,不由抬手轻按在他胳膊上,含泪低哑道:“你是龠胜明峦峦主,是天佛原乡之地藏圣者,是佛家修行之人,而非像吾,只是爹娘的女儿,是异诞之脉的昙亲王,可以无忧无虑,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之事,只要不损厉族利益便可。
“吾知你之艰难,知你一旦选择了吾,将要付出何种代价,吾不想你为难,所以你不选择吾,吾也很欢喜。那夜所言,吾不过是想让自己能释然,真正放下……”
说着一哽,再也说不下去,昙儿骤垂下了眸,急抬手去擦眼泪,手还未触到,面上已被另一个温热的指腹轻轻轻擦拭着,眼底酸楚涩泪越发汹涌难抑,手一顿,缓缓垂了下去。
“吾曾在佛前发下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发觉她听到这里眼底泪水又多,蕴果谛魂凝眸,轻叹一声,收回手,走近她,转而轻熟悉握住她左手抬起,探入袖口取出了绢帕,微动手将她一动不动僵立的身子轻揽入怀中,垂眸凝在她面上:“誓愿不会变,也不能变,以后吾会一直行下去。”
顿了顿,以绢帕轻拭去她眼角像小时伤心时般成串流出的泪水,才又继续道:“这世上之人,万千亿恒沙河劫后,终有一天,吾都能渡尽,但却独有两个人吾不会去渡,也无法渡化。只要这两个人渡化不成,吾便永远无法成佛。你可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昙儿哽咽缓缓睁开了眼,含泪对上他深沉幽深的双眸,沙哑着嗓音怔然问道:“帝昙儿和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眸中微露出丝怜爱淡笑,深深凝视她不悔颔首:“嗯。”
昙儿心底发暖间,却莫名控制不住的还是酸楚涩然,强忍住了泪定定凝视他低语:“若不小心也渡化了呢?”
蕴果谛魂见她眸色忐忑不安,一凝双眸,露出了丝庄严沉稳,义无反顾出声:“此誓愿既完成,吾便可再向佛重许誓愿了。”
昙儿泪眸怔住。
蕴果谛魂手继续擦拭着她眼角泪水,沉静刚毅望进她眸中,一字一句继续道:“吾不能娶你,昙儿,现在不能。”
昙儿闻言顿反应过来他是何意,泪红的双眸怔怔露出了笑意,骤抬手紧紧握住了他拿着绢帕的手,不假思索果决道:“吾等你对佛重许誓愿那一日。这之前,吾和你一同渡化世人,受佛戒之惩。”
蕴果谛魂揽着她肩头的手不由一紧,凝视她,轻叹一声淡笑却带着一丝强硬警告道:“你可以随吾渡化世人,但受戒吾绝不允。那是吾该受之惩,却非你和孩子。吾也不允你自作主张,否则今日选择便是害了你。”
顿了顿,才继续凝视她道:“吾放不下苍生,也放不下你们,佛如何判吾今日选择该受之惩,吾皆坦然受之。而你,若让吾看到你受惩,吾会立即中断你吾间一切。”
昙儿见他此言分明是警告她,不得擅自做出什么事,否则他会毫不犹豫断了二人情缘,这一切也不过保护她不受任何劫难,心头一涩,垂眸死劲儿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片刻后泪红着眼抬眸凝视他,低语沙哑问:“娘当初也受惩戒了吗?”
蕴果谛魂凝眸一闪,沉默良久后,才凝视她轻点了点头:“她与你爹在一起后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对她之惩,失去长生之身是开始,到最后五赦净驱天罚终结。来此前,吾去了一趟天佛原乡,在礼佛池中显映了此事,方知是如此。”
昙儿看着他沉稳平静坦然的眸色,电光火石间募得想明白了什么,他分明此来前便已经是做出了决断眸底骤然涩泪翻滚,陡转身一把死死抱住了他如松直立的身子,泪眸难受看着他哽咽道:“你为何不早说!你为何来了异诞之脉不来见吾!吾若早知道,便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