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不易为人察觉,也最不被人怀疑的所在,日日三餐,问题积累之下,身体必出状况,一旦不济,纵使来日恢复了功力,再得悉阴谋,为时业已晚矣。天之厉做事步步为营,扣她为质来异诞之脉,为他未来再踏苦境铲除障碍,本就存了杀心。只是要如何杀,却是可大做文章之事。
以天之厉和厉族对她之痛恨,必不会善罢甘休。她自有办法保得安然,但也不会让他真正下手取命前的奸宄阴谋得逞。
“放下吧!”想着,天之佛沉默了良久,才一凝眸出声,转身走向桌边,看着摆出来的数道素菜,又转向司殿道:“你所言亦有理。但吾已久不用膳,此量过多,日后减半,未来再酌情添加,省却浪费。”
司殿见听到她言语中提起天之厉,她终于肯用膳了,莫名松了口气,王昨日派传令官秘密下令,若天之佛再不用膳,她这个司殿便可以停职了,当即笑点了点头。“嗯。”
她若坚持不用膳,不出两个月便会身体虚弱得病,渐渐耗竭元气,如今私心里,她也可放心。 她虽是厉族仇敌,但实是值得厉族敬重之敌,等王之伤体被她疗愈后,自有符合她身份的处置死法,但绝不该是死于气地不适。
天之佛见司殿摆放好后,并未如往日般离开,反含笑站在了她身旁,名为关切,实却是监视,要亲眼看着她吃下去,眸光一闪,便平静拿起了竹箸,专注在用膳上。膳食果然有问题。
用膳间,天之佛突然停箸,出声问道:“荒神禁地在何处?”
司殿怔了一怔,她怎有可能知道此地?来异诞之脉这几日她并未出过殿门,不可能是从宫人口中知道,眸底诧异急闪后便恢复了平静,笑道:“在乾天宫东南三十里处。一直顺此方向,走到尽头便是。”
天之佛从天之厉口中得知,荒神禁地是厉族神祇祭奠重地,闲杂之人轻易不得进入,本是试探,听她当真详细告知后,反倒心底诧异一凝,陡警觉丛生。方才劝她用膳的言语中,天之厉远在别处,却对她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司殿敢详细告诉她,必然又是天之厉授意。荒神禁地都可去,这王宫各处更不在话下。
天之佛敛下的眸光锐利一闪,天之厉对她当真是丝毫没有防备。这欲擒故纵的手段倒是省下了功夫。她走动过的地方,皆可成为他以逸待劳,掌握她心思的根据。
司殿说完后蓦地才想起关键之处,略一尴尬收敛笑意,凝向她道:“至佛若想要去荒神禁地,只怕现在不能,还须等王归来。”
“哦?”天之佛眸光微闪,亦不掩饰自己心思,正在夹菜的竹箸一顿,平静看向她询问缘由。
司殿笑笑对上她的视线道:“王在,若允许,至佛可随之进入荒神禁地,否则只能到达其地二十里外。剩下的方圆十里和整个荒神禁地便是秘禁之区。”
天之佛陡蹙了蹙眉,方才一番忖度全成了胡思,根本不能进入此地,天之厉自然无须防备:“可还有其他进入之法?”
司殿面上笑意微凝,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如实告知:“有是有,但于至佛而言,等同于没有。”她之敌对身份,永无可能。
天之佛展开了眉头,平静缓慢道:“不妨说出。”
她之宿敌身份,司殿虽猜测必有何不利于厉族的目的,但亦不隐瞒,天之厉有令,她之任何问题,都必须如实回答,对上她庄严视线,平静凝眸道:“只要有等同七位宫主一般的尊位,和王之特令恩赐,荒神禁地便可来去自由。如今异诞之脉除了王、大祭司、七位宫主和为数不多的几位将军外,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出。闯入者,禁地守将和诸祭司可不必上禀,即行诛杀。”
倒确实对她是不可能之事。天之佛眸光微凝,轻嗯一声,便垂头继续用膳。
片刻后,本已不再谈论此事的司殿突然想到了什么,轻摇头笑着叹息一声道:“都过了几万年了,王和几位宫主都还未大婚。”
天之佛不知她无头无脑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是何意思,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司殿注意到,笑着为她解释道:“若是有了王后和宫后,便可得到与王和宫主一样的尊位。否则世上再无他法能得此位。吾和其他几位司殿曾笑言过厉族此条法令,其实就是为了确保王后和宫后地位而设,连王和几位宫主都不得违背。”
如今能得到的关于荒神禁地的信息也只有这些,天之佛暗记在心,便凝神无声继续用膳。
司殿业已把自己所知,能告知她的情况都说了,再无可言,便收住了话音。
片刻后,看着天之佛端坐寝殿安静用膳的侧容,她所坐位置正是王用膳时所坐旁边,脑中竟突然闪过天之厉亦坐在此用膳之情形,王谈及天之佛时的神色,司殿眸光不由闪了闪,要是天之佛不是敌人,亦是女子之身,匹配王倒也甚好,这念头刚闪,自己倒吓了自己一跳,急愕然摇摇头,她怎么会想到这里?真正是荒谬至极!
天之佛余光见她失了沉稳,皱眉盯着她而做的怪异动作,淡淡问了句:“吾有何不妥?”
司殿不料她发现,面色一红,收回了定在她身上的视线:“并无。”
天之佛看出她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