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四周,除了仅容二人站立的孤立山仞,再无一处可以落脚处。他们正立在最中央,四周全是岩浆和尸首。 有的断首无头,有的肢体残缺,身上血液早已变得干涸,还有的只是没了皮肉的骷髅。
天之厉见她目光难掩悲悯沉重,平静抬手轻按在她肩头,望着一层层漂浮堆积的尸首,道:“这次陨石坠落毁了一半异诞之脉,死者不可计数,他们的尸首全在这里,骷髅便是焚烧后的疫症病人。吾之功力附着在这些尸身上,借用强大的尸气,方能起封印之效,暂时阻隔这股侵染了地脉的毒素弥漫,毒素之生机博盛,非你吾可以想象。这些尸体一旦被岩浆吞噬完,毒素便会重新开始弥漫。如今的尸体,还能支撑一个月。”
天之佛这才明白,尹都所见烧掉的尸首都留下一个骷髅,原是被秘密运到了这里:“原来地脉是何模样?”
她能救那几十万人性命,却全是这些死去的众人,为他们谋得的。生机,竟是以如此的方式才得到了延续。
天之厉道:“岩浆为艳红的火焰色,你吾方才途经的隧道并无寒冰,全是火焰,看似灼热,却温暖触手可入,冒出的白气中有浓烈的松木香气,而非腥臭。”
天之佛一阖眸压下波澜,再抬眸冷静看他道:“吾要如何配合你?”
天之厉平静凝视她道:“一会儿你吾要进入岩浆根源,一个八角火红色石晶,将方才取得的火焰元精融合你圣洁佛气放入,再以你体内修炼而得的修罗地狱之火,一点点炼化毒素,最后涤净岩浆残余的毒气。吾会控制岩浆,将其隔离,保你不受影响。
吾的功力只能支撑十日,若无意外,足够你用。但难防变数,十日后,不论进行到何种程度,你都要尽快撤离,在吾撤去功力的瞬间,依你功力,可以迅速回到地上的山洞去,隧道内厉族之气会伤了你,但不致命,鬼邪可以为你治好。吾已留了一令,放你返回天佛原乡。”
说着,见她对望的眸光突然异常茫然,是只有人在痛苦难受下才有,而她还未意识到心绪为何而起,天之厉笑了笑,突然抬手凝功轻抚在了她腹上:“吾真后悔那夜没要了你的身子,不然现在这里该已有了吾的孩子。吾若一死,他来日诞下,便可领导厉族。你留下悉心教导,他便永不会攻入苦境。”
天之佛一时不解他那夜暗指为何,只觉他掌心下的腹间一片沉坠,闻言,并无先前亵渎佛体的愤怒,心头凡有一股说不出的哽沉翻搅,苦涩异常,噎在喉间,在他深凝视线下,窒息难受,无意识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转头恍然阖眸,将他彻底阻隔在视线外:“你是厉王天之厉,不会死!”
天之厉见她因自己心绪挣扎,慌不择言,竟用他说过的话来安慰他,温柔笑了笑,就在她退出的第二步险些踩空时,长臂一伸,揽她入怀,凌空便俯冲穿过堆积如山的尸首,直向岩浆飞落。
就在触及瞬间,天之厉身上顿起雄浑黑色闇气将二人包裹,只闻彭得一声钝响,岩浆咕咚沸腾几声后,再也不见二人身影。
“火焰元精已放入你腹中,一会儿只能你一人进入根源,吾会在你上面将岩浆与你隔开一条缝隙,你在其中做事。”随即便将详细步骤一一说出。
天之佛不知二人竟是要分头行事,在成功毁掉毒素前,这便是最后一面,心头一震,顾不得去想突然涌出的沉窒情绪为何,急刷的睁开了眼向他看去。
天之厉见她眸底带着一丝意识不到的不舍,莫名心满意足,勾唇沉笑一声,垂眸向黑绿的岩浆深处一点红光望去,搂在她腰间的掌心顿聚无上雄力,沉沉唤了一声:“楼至!”包裹二人的黑色闇气瞬间分离。
天之佛尚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被他用雄力退出,直穿黑绿的岩浆,直向红光坠去,周身被一道黑色闇气形成的漩风包卷。
停留在原位,凝视她的天之厉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点,顷刻之间又被一道横扫而过的暗黑气旋阻隔,还在眼前的黑绿岩浆顿被隔。
继续下坠中感觉到的沉窒在气旋出现时消失,这就是他口中那道隔离缝隙,天之佛坠落着,怔怔望着黑色气旋,脑中思绪一片空白。耳旁还回荡着他方才那声低沉缱绻之声。
片刻后,感觉脚下踏了实,周身红光笼罩,天之佛才蓦然回思,一压心底茫然沉重,恢复冷静,急向四处一望,想着天之厉说过的话,松木香,火焰,不灼烧,这里该是仅剩下的一处火源,却已奄奄一息,毫无生机,不敢耽搁片刻,当即收回思绪,去寻内中隐蔽的根源。
留在原地的天之厉从隔开二人的黑色闇气上收回视线,张开的双掌再聚功力,一道道黑色闇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不断加强着分割的黑色闇气。岩浆上有尸首封印,下有闇气阻隔,无处可去,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肆虐,如狂涛巨浪般一涌一涌向他而去,足矣瞬间杀死寻常百姓的腥臭和毒素,一丝一丝地要冲破他周身的护体气罩。
天之厉见这幅猖狂景象,眸色微松,他这里如此,便能确认底下是风平浪静。楼至韦驮可以丝毫不受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火焰笼罩中,一处星光般若亮如别处的所在映入眼中,天之佛寻找许久,失望过无数次的眸光顿又有了亮光,急飞身而至。
一个拇指大小的八角火红晶石静静躺着,内中竟如隧道一般,一半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