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一怔:“吾……”
天之厉本是与她夫妻间戏语,不料她当真去思,忍不住沉笑出声,抽出手系好了情难自已下解开的衣带,凝进她眸中问道:“你很喜欢青芜堤?”
天之佛不知他为何问,不解点了点头,如实道:“吾之修行道场。”
“潜入佛乡修行时,吾从未听你提过。”天之厉改为侧搂着她继续道。
天之佛一怔,细细回忆过往,良久后,才对上他耐心等待的视线:“吾很少与他人提及私事,除非佛乡事务需要。除了师弟,两三名修行时的好友知晓外,其他人并不知。你当初有共修之谊,却非近心之人。”
天之厉笑笑,取过她指尖之信,看也不看,便化出一把烈火焚烧:“那人本非吾之本心,自不能近。那时时机亦不到,如今将你之心全部交出来也不晚。”
天之佛看着狰狞吞噬字迹的墨绿烈焰,对他之言未置一词。
天之厉并未计较,烧干净后,道:“在吾死前,带吾去一趟青芜堤。”
天之佛怔住,不解看他:“你要做什么?”
天之厉对上她视线:“你最喜欢的地方,吾总该看看是何模样。征战苦境时,吾从不知有青芜堤一地,否则早已占领,逼你无处可去。”
天之佛却看出了他隐藏的根本意图,怕他死后,她当真归隐,青芜堤有危险,一时气息凝窒,不由抬手按在他手背上,平静启唇:“天险而成,只要不离开,无人能轻易在里面伤得了吾!”
天之厉未诧异心思被看出,只紧拥了她,缓缓道:“届时只你吾二人去苦境,看过后便返回。苦境有一处青芜堤,异诞之脉也该有。吾死,你归返苦境,孩子留下可以让他们八人辅佐,但不能不知自己母亲模样和居处。吾在王宫开辟一地仿建青芜堤,将你吾二人玉石像立于其中,供孩子日后……。”
天之佛猛然想起那个丧失父母的女童,每次离开去其他疫症区时,她都强忍伤心,含泪偷偷藏在门后面,不舍看她走远,以为她远离看不见,便急迈着小腿跟着追出去望她,心头竟毫无预兆袭过一阵锥刺窒息之感,骤垂眸打断了他的声音,不欲让这股隐约体味过的一丝陌生之感觉占据心神,“青芜堤天生灵地,异诞之脉地理气候,没有任何可能仿建成。世上吾之敌手屈指可数,除了佛门共修的矩业烽昙,再无其他。”
若有孩子,他根本不必知晓一个杀了他父亲的娘亲是谁,她担得起天之佛重担,却没有资格受他一声“娘亲”。
天之厉闻言未再说关于青芜堤之事,沉吟片刻后,只言道:“光明正大世上甚少有人是你对手,若有人使阴损之招,你之心太正,却难以招架。”
天之佛心头因他方才之言波动太甚,此时听着越发烦躁,突然睁开了眼:“吾非男非女之身,不可能诞子,到时候是吾死在你手中,你便可无后顾之忧。”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言语毫无道理可言,她清楚天之厉不会杀她,毫无缘由的相信,一怔望着天之厉沉静凝情的眸子,心头更乱,紧锁了眉头,腾得站起来,落荒而逃般急走到门口:“你别跟来!不得派人跟踪!”
得出她这一段言语间心绪波动异常,根源便出在那封信和他身上,眸光深沉一凝,并未如让长阻止,目送她离开:“午膳时,吾要看到你。”
天之佛已走到乾天殿门口,听到,恍惚“嗯”了一声,化光消失,漫无目的地向天际飞驰而去。
天之厉收回的视线转向她方才坐过的地方,沉沉凝注。佛乡和吾,你只能有一个选择,便是吾。
一个时辰后,咎殃有事去乾天殿寻天之厉,半途中,却在半空见天之佛一人伫立在王殿殿门前,恍然出神,一动不动。蓝眸陡然一亮,终于看到她落单的时候,他怀中的书总算能打发了,当即破空而降。
“天之佛!”咎殃脱口而出后,想起天之厉今日王殿上之言,向她身旁走去,一动双唇,又笑眯眯换了声称呼:“大嫂!”
天之佛毫无防备,猛然听到声音,一怔才反应过来,从殿门牌匾上收回视线看向他,若有所思道:“吾更喜欢你唤天之佛,这条路是去往乾天殿的,你去见天之厉,却中途改了主意独自见吾,直言目的,省下废话浪费时间,他不会知晓今日你吾见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