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生出来本该过两刻便喂,她却因处境危险不得已耽搁了三个时辰,寻常婴儿早已饿极了哭泣,质辛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等着她,天之佛想到了此处,心头一涩,还温柔凝视他的眸底微微发红,她本该如凡间女子般用乳汁喂养他,可如今,有厉族禁断,她不能……骤垂下眸压下心底波澜,是娘对不起你。
唇间的花露哺喂完后,质辛小嘴蠕动吸着却只有她的嘴唇,又委屈睁开了小眼睛,一眨不眨甚是渴望盯着她,还是乖乖得不哭,天之佛看出来是可怜兮兮得无声要求,心底涩柔,又喝了些继续用嘴哺喂。
蕴果谛魂看着看着袈裟下的手指握成了拳,因她不惜己命的怒气被这孩子饿坏了的可怜神色弄得心疼,渐渐散去,转身又进了那个洞窟,里面放置着天之佛为孩子准备的所有东西。
一刻后喂饱了,质辛又开始犯困,强睁得眼帘最终受不住彻底耷拉下来,在她怀中睡去。
天之佛这才抬起头,刚要对蕴果谛魂说让他将木盆取出,却见他已将木盆放在了她脚边,里面盛着温热得清水,水中还冒着不同寻常得清圣之气。
“这是……”天之佛怔了一下,复杂看他:“甘霖三昧水!”专为世人涤净尘世污秽修炼而得,一经浸泡,凡体可得他的佛力护持,不会轻易被人所伤。
蕴果谛魂俯视她怀中的婴儿沉凝道:“他刚出世便随你经历诸多劫难,看他方才饿了不哭,亦是个隐忍懂事天生灵气的孩子,有吾佛力加身,于日后修炼功体大有助益,你不在时也有个护身之物,给他沐浴换衣吧。”
说完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你给他取了何名?”
天之佛闻言未再拒绝他的好意,掌心凝聚佛力笼罩在孩子身上保暖,边解他身上的里衣边回答:“质辛,帝质辛。”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帝质辛?
天之佛知道他的疑惑,脱完了质辛身上的衣物,抱着光不溜秋地他轻轻放在木盆中,轻轻用手指舀水洗着孩子身上血迹,补充道:“天之厉姓氏为帝,天之厉是他的尊号,世人只知其号,不知其名。”
蕴果谛魂听她说起天之厉时的嗓音柔和平静,蓦然想起那日她的三个不悔,复杂凝在水中都依然睡得沉沉安然得质辛:“你为何隐瞒他有了孩子?”
天之佛沉默片刻后才道:“若他知晓,吾将再无无机会踏入苦境,要杀他难如登天。”
话音落后,二人无言,蕴果谛魂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却是有了犹豫,又阖住,洞窟内只有她为质辛沐洗的水声哗啦呼啦响着。
良久后,天之佛抱着洗完的质辛放到床上为他穿上亲手制得上裳,又用织绣着厉族荒神禁地远古秘密图腾的棉布包裹。
蕴果谛魂凝眸盯在她侧脸上还是问了出来:“若是天之厉用永不入侵苦境作为条件,让你留在异诞之脉,你会如何选择?”
那日无尽天峰的情形,他对她始终都不愿动手,足矣看得出他对她的心思,只怕与她对他不相上下,而那日封印天之厉后,二人在青芜堤的交谈,一时仓促,他漏掉了很多关键的东西,她的举动有很多不符合她所言处。
为了苍生,她可以去厉族为质,同样为了苍生,她也可以留在异诞之脉,只要天之厉愿意做出妥协,无情时她会权衡利益留下,有情时便是心甘情愿。
天之佛正在包着棉布的手指微顿,凝着质辛小脸蛋的眸子垂下,久久不曾言语。
洞窟内一时静寂,他、她和孩子的绵软呼吸声清晰可闻。
许久后,一句恍惚得声音终于缓慢从她口中飘出:“你的话他曾经提过,吾会答应。”
蕴果谛魂得猜测得到了证实,心却难以控制得沉紧了下去。
这意味着她这次封印天之厉的原因根本不是铲除厉祸。她本选择留在异诞之脉,是为苍生亦为私心,可却又对做出让步的天之厉隐瞒身孕,再返回苦境,还封印了他,必然是苍生与私心抵触,她只能在苍生和私心间做出选择。如此极端做法,这次苍生的威胁必然是他们二人联手亦不能解决。她放过了厉族其他人,便是厉族不再是威胁得证据。这次的封印,还给天之厉留了部分生机,甚至那日在无尽天峰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威胁要让她如此做?……越想他心头越难以继续平静,蕴果谛魂紧眸凝注着她的侧脸沉声道:“你并不想杀天之厉,所以才让他有石化自保得时间,而那日无尽天峰两名金刚不受控制吐露出了佛骨天锁破解之法亦是你暗中操控,故意让隐藏暗中的厉族之人听到能解救天之厉。而他们稍加推测不难猜到是你指使,你已对天之厉做下了无情背叛之事,定会以为你阴谋要除掉他们,无一人会感激你。
若是这次回返苦境,你想要的是天之厉和厉族所有人得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吾佛乡同修数万年,吾要知道下一步你又打算让何人恨你?是吾还是你刚刚诞下的孩子?你让他们恨你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天之佛边听边给质辛包好了襁褓,将他小心放在床榻上后盖上了缝制好的锦被,坐下温柔凝视着孩子熟睡得小脸,缓慢低沉道:“吾是天之佛,便有天之佛该为的事。如今和未来发生的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没有人能更改,亦没有人能阻止吾要做的事。天之厉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