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宅中的篝火旁,河六四将那两只没吃完烤野鸡,递给了老者。
老者身旁的几个人虽然急不可耐,可却还是安静的等着老者将野鸡撕开,公平的分给每一个人,然后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河六四与方既仁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风卷残云,云歌躺在方既仁的怀中,安详的睡着。
等到几个人吃完烤野鸡,河六四这才问道:“老伯,傍晚时分我明明嘱咐过你,要你尽快离去,为何老伯不听劝告,还要在此停留?”
老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生于斯,长于斯,老朽不忍背井离乡啊!”
方既仁闻言,说道:“听老伯之言,像是饱读诗书之人!”
老者苦笑道:“老朽张福,本是个富贵闲人,平日里布粥施财,得了个善人之名!战祸突如其来,几代家业一朝尽毁呀!”
河六四在一旁说道:“张老伯,本郡已成人间炼狱,留在此处只能等死,莫不如早些离去,寻个僻静之处,安享晚年!”
张福想起方才的事情,脸上一阵恐惧,说道:“老朽对那黄鳄也算有恩,本以为他不会加害于我,谁曾想那恶贼竟然!唉...”
河六四看了看张福身旁的几个人,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
张福见河六四打量着身旁的几个人,急忙说道:“这几人都是我的家奴,孤苦无依,无家可归,战火纷纷他们也只得与我在一起!原本老朽以为众人拾柴,报团取暖,能在这乱世之中苟活!却不想因为我们人多,反倒成了那些畜生的目标!”
众人一阵唏嘘,河六四与方既仁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河六四想了想,问道:“张老伯,此处夜里可曾有怪力乱神之事发生?”
张福闻听,叹息道:“孤魂遍千里,山野尽哀嚎,如此乱世之中,哪里有太平之地啊!”说完,见河六四面容凝重,张福一阵惊慌,颤抖的说道:“莫非道长说的,是真的鬼?”
方既仁急忙安抚道:“老伯别怕,我与师弟既是修道之人,遇到尸横遍野,难免要小心一些!老伯可曾见过一个红色的怪物?”
“红色的怪物?”张福一阵沉吟,“不曾见过。”
这时,张福的一个家奴忽然说道:“道爷问的,是不是咱们府上的那件怪事啊?”
“贵府曾有过怪事?”河六四立马来了兴致。
“休要胡言乱语!”张福急忙回头喝斥道,然后对河六四笑了笑:“不曾有过怪事,道爷不必介怀!”
河六四看出张福似乎不想提起关于陈府的事,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就这样,一夜无话,众人各自休息,天很快就亮了。
天刚蒙蒙亮,河六四与方既仁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继续往南走。
两个人的目的很简单,他们想要直接深入到江华府地界的中心,然后从内而外劝说村民离去。这样一来,不管难民往哪里退散,都能将消息全都散播出去,由此也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驱散难民。
此时,破败的房屋笼罩在一片雾气当中,显得十分冷清。张福等人也已经醒来,见河六四二人要离去,也都起身准备相送。
可见到河六四抱着还在熟睡的云歌,张福忍不住问道:“道爷可是要带这个孩子一起走?”
河六四笑道:“这孩子无父无母,可怜的紧!怎么?张老伯不想让在下带走她?”
张福一阵欲言又止,最后才为难的说道:“此幼童乃不祥之人,还望道爷慎重啊!”
河六四自是对这样的言谈毫不在意,可听张福如此说,还是来了兴致,问道:“哦?还请老伯明示!”
“这...”张福为难不已,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老朽言尽于此,道爷既然已经决定,就请道爷多加小心了!”
见张福吞吞吐吐不肯直说,河六四也不勉强,他本就带着谷天炽这只鬼,再不详的人,还能比鬼还厉害吗?
只是,河六四总觉得,张福一定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定然不简单。不过张福不愿意说,他也无可奈何。
“老伯年迈,不忍背井离乡,在下知晓!只是老伯家破人亡,奴仆却仍旧不曾离弃,此情老伯不能不在意呀!昨夜之惨事,老伯没忘吧?”河六四真诚的说道。
听河六四如此说,张福也为之动容。的确,如果再不走,自己不仅不能活,身边这些不离不弃的家奴,也会跟着自己命丧九泉。
于是,张福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道爷金玉良言,老朽感激不尽。罢了!物是人非,留之无用!”
见张福决定要走,河六四也是一笑,说了声“告辞”之后,便牵着马和方既仁离去了。
张福一行人一直跟在河六四后面,送他们离去。
走着走着,河六四忽然看着眼前的一处大院觉得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昨晚黄鳄带人残害邻里的那个院子嘛!
可再一看,河六四猛地一惊。
昨夜他曾推到一堵危墙,草草掩埋了几个可怜人的尸体,然而如今池塘里的残砖废瓦竟是被人全部扒开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河六四急忙跑进大院,来到池塘边上一看,发现埋在下面的尸体已不翼而飞!
方既仁走上前来,问道:“怎么了?”
河六四忍着怒气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方既仁听完,也是震怒不已。
如今这副景象,任谁看,都是黄鳄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