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行人离开了府衙废址,就近找了个还算干净的院子住下。
一整天水米未进,河六四与方既仁倒还好说,可再看云歌,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竟然没有喊饿。
河六四猜想,几年来战火连连,民不聊生,这孩子早就习惯了挨饿。不由得,河六四一阵心疼。
于是,河六四便出城去寻野味,想着再打只野物回来给云歌充饥。
然而天灾人祸已经将江华府弄得满目疮痍,方圆十几里内寸草不生,树皮都已经被人扒去充饥,更别提野菜野果一类的东西了。上一次方既仁能打回那两只野鸡,实属天大的幸运。
河六四出去转了一个时辰,最终无功而返。
回来的时候,方既仁已经生了一团火,上面还架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破旧铁锅,正煮着稀粥。
河六四惊奇不已,问道:“干粮不是已经散出去了吗?师兄从哪里淘来的米?”
方既仁扬了扬装米的口袋,说道:“师兄留了个心眼,剩下了一些。这院子里有一口废井,还有些水,便打上来煮些米汤。”
河六四一笑,看了看正翘首以盼坐在火堆旁边等着吃饭的云歌,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
这一坐,河六四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胸口。在地宫时,自己拼尽全力激发钉魂阵,搞的他也受了些内伤。
方既仁关切的问道:“伤的重不重?”
河六四摇了摇头:“无碍。”
方既仁轻叹了口气,边搅着稀粥,边说道:“方才你不肯详说,现在肯说了吗?”
这时,谷天炽也从铜锁中飘了出来,一样等着河六四的答复。
河六四歉疚的一笑,刚刚爬出井口的时候,他听闻方既仁已经知道了井下之煞,不止猩红厉煞一只,可却又不知道太多细节。河六四转念一想,如果方既仁知道了井下的实情,定不会让他再次下去一探究竟。于是,河六四便借口说稍后再谈,其实是一直暗自想着借口,好来劝服方既仁,不再阻拦他。
可先河六四还是一筹莫展,见方既仁追问,也不好再隐瞒,当即便将安道宫中自己所遇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令河六四没想到的是,在听完河六四的讲述之后,方既仁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愕,而是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
“如此看来,这地宫应是用来养鬼的!只不过,若是因战乱而荒废,那这地宫之主,当好生处理这些苦心聚集的鬼煞才是,为何如此随意的丢弃在这?而且还没有任何防备!”方既仁喃喃道。
河六四一怔,听方既仁所言,好像对地宫布局乃是道门所为的事,并没有感到多惊诧,反而在想地宫之主为什么走的如此匆忙。
“师兄,难道我们道门之中,真的也有豢养鬼煞的门派?”河六四不禁问道。
一旁的谷天炽闻听,忽地冷哼了一声。他本就对天罡教的掌教元阳子心怀不忿,听到这样的言乱,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
方既仁点了点头,说道:“在南垂边境,有一道门分支,名为茅山教。此教与我天罡教十分相似,不求修仙飞升,只以妖魔邪煞为敌。只不过我教面对妖魔,是以诛灭为主!而茅山教则是以毒攻毒,收服妖魔邪煞为其所用,使之相互消磨,直至灰飞烟灭!”
“竟有这样的事!只听说茅山教以符文祈福、卜卦看相闻名,居然有这样的本事!”河六四算是开了眼界,却仍旧十分不解,“那师兄何以见得,这安道宫就是茅山教所为呢?”
“我听你所言,地宫以八卦图为基,封禁鬼煞之所,皆是卦象之位,当中阴阳两仪,阴气冲天!便想到了茅山教的归魂阵!”方既仁说道。
“归魂阵?”河六四跟着念了一遍。
“不错!”方既仁点了点头,“此阵乃是我道门一奇阵!是他们茅山教在八卦阵的基础上,加以改良,开创出的全新阵法。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你所见到的卦象之位上相通的密室,其实真的是用来让鬼煞修炼的场所!等到鬼煞修到一定境界,为求突破定要吞噬同类。而两间密室之中的鬼煞相互吞噬之后,卦象之变会将其移至新的卦象当中,使另一只鬼煞与其恶斗吞噬!如此循环不息,所剩下的最后一只鬼煞,便会被当中的阴阳两仪所吸引,最终投入其中。你所见的阴阳两仪,虽是阴气冲天,可那只是外表所在,只为吸引鬼煞才会如此!其实内部阴阳平和,只要鬼煞进去,便会引起阴阳失衡,从而导致阴阳颠倒,皆是鬼煞也会被搅的魂飞魄散!”
听完方既仁的讲述,河六四赞叹不已,如此精妙绝伦的阵法,当真是神奇无比!河六四难以相信,这是何等道法高深的道门真人,才能在变化无穷的八卦阵中,衍生出这绝奥的归魂阵!
“可师兄是如何得知归魂阵的奥义的?”河六四不解的问道。
方既仁一笑,遥望着星空像是在回想往事,说道:“二十年前,茅山教的掌教曾来昆仑山拜访,探讨两教降妖捉鬼之法。这归魂阵,便是当年茅山教的掌教真人,赠与我们的!我得师父垂青,有幸观看学习了这个阵法!”
河六四当然不知道这段往事,听得津津有味,发问道:“那既然这归魂阵如此厉害,为何我们天罡教不曾使用?”
方既仁又是一笑,说道:“当年茅山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