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不解,“可是,宁王若非倾心于您,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
“就算他只是一时心直口快,那日众目睽睽之下,王爷若不想丢了面子,也断然不会拒绝将您迎娶进府。”
以一个丫鬟的身份,锦春这番话可谓是胆大又放肆。
薛妙不虞的看着她,“娶我进府?你可知道让我进宁王府,除了娶为正妻还有什么方法?”
“侧室,妾室,甚至是下贱的通房。”
薛妙说着,自己语气也带了点微不可查的恼怒来。
她攥着指尖,锋利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之中。
“他若是真打算将我娶进宁王府,早就大大方方公褚于众,何须像养个外室一样藏在这里?”
“现在倒还能说的过去。时日一久,京中人再提及我时,只怕会将我划分为陆淮安养的见不得人的外室那类人。”
锦春一惊,听见这话她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她毕竟是跟在薛妙身旁的丫鬟,薛妙若是被人嘲笑指指点点,她这个作丫鬟的也落不得好。
薛妙垂眸,她道,”这次随行必须与宁王打好关系。”
“成败与否,就看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
纪府,花园内。
池畔杨柳枝条微微晃动着,抽条的枝叶舒展出一点鹅黄翠绿,点缀了亭苑风光。
沿着池面吹拂而过的夏日凉风好似染着郁郁青青的水气,纪令月坐在亭中闭眼感受着习习凉风里夹杂的阵阵花香。
“这风太舒服了,我坐着都快睡着了……”
纪令月趴在桌上,感受着和曦温暖的风已然有了昏昏沉沉的睡意。
满池荷花的花骨朵在田田莲叶间半张半合,粉白相间的花瓣正如少女憩息阖眸的侧颜般动人。
只是这安详的静谧并没有保持多久。
嘈杂的纷乱声由远及近传来,来人好似故意的一般闹出重重的脚步声,惊扰了亭中的静谧。
“纪令月,真不知你是缺心眼还是真傻,外头都把你说成什么样了,你居然还能悠哉的在这睡觉?”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纪令霓依旧带着那一副倨傲又看不起人的神情,正站在她不远处。
纪令月有时候真不明白,杜氏究竟从小给她灌输什么了,导致纪令霓总是以一副自大无比的姿态出场。
纪令月睁开了眼睛,朝着空气飞快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看向她,“说的又不是你,关你什么事。”纪令霓环着双臂嗤笑,她两眼透着一股‘我看透你’的眼神。
“装,你继续装。”
“你知道外面说你什么吗,被黑巫祭的邪祟的女人。”
“哎呀,听说你不爱读书,只怕你都不知道黑巫祭是什么吧?那可是厉鬼缠身,一身邪咒危祸门楣的扫把星。”
说着,纪令霓语气陡然加重,带着毫不掩饰的讥嘲,“跟你还真是相配。”
纪令月突然‘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把纪令霓吓得差点往后一栽顺着小桥上的栏杆翻到池塘里。
看到纪令月面无表情的朝她走来,纪令霓吓得浑身寒毛乍起,脚步渐渐往后退去。
她心虚,却梗着脖子道,“干什么?纪令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立马找祖母告状!”
纪令月凑近她,眼眸微微眯起。
她倾身直勾勾盯着纪令霓,突然朝着她扬起一抹笑,露出森森白牙。
“我要是黑巫祭,第一个就去祸害你。”
“你小心半夜睁开眼,一个捧着头的无头尸站在床头找你索命。”
“你出恭时要小心从里头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断肢,大半夜不要看镜子,有未散的冤魂女鬼正双眼流着血泪望着你……”
那一字一句像是从冰窖里阴森森的蹦出来般,听得纪令霓头皮发麻。
她的想象力在这一瞬间达到空前绝后的高度。
顺着纪令月的话,她好似真的看到一幕幕幽深灵异的场景。
披头散发的镜中女鬼,从恭桶里伸出的残肢断骸……
纪令霓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在冒寒气。
纪令月嘴角一咧,歪着头像是那诡异的洋娃娃般睁大双眸瞪着她。
“那可是我的能力……你要小心了……”
“啊!纪令月你这个疯子!”
纪令霓陡然爆发出极致的惊骇尖叫,她捧着猛然变白的脸,跌跌撞撞的扭头就跑。
跑的过程中,她因为左脚拌右脚华丽的摔了个狗吃屎。
纪令月:“……”
唉,就这胆子还想吓她。
纪令月哼哼一声,她可是阅遍无数恐怖惊悚片的集大成者。
她腹里还有一堆存货,随便拎丁点就足够纪令霓三百六十五天喝一壶了。
纪令月得意的笑了笑,“就这点功力还想跟我斗,下下下辈子吧。”
“三妹妹。”
咦,难道又有谁来找茬了?
纪令月循声望去,是纪令澜。。
她有些惊讶,纪令澜居然会主动与自己打招呼,于是也跟着颔首,“二姐姐。”
纪令澜朝她走来,平日显得木讷的神情上露出丝丝笑意,倒是增添了几分神采生气。
她看着不远处化为墨点的人影,“纪令霓又来找你麻烦了?”
纪令月随意的一摆手,不甚在意道,“隔三差五就来一次,把她当做大姨妈一样习惯就好了。”
纪令澜疑惑,“大姨妈,你说的可是姨母?”
“我没听说姨母会来府上做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