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澄江似练,泛舟江上,迎面而来的是栖霞山。
远眺林壑间烟气缭绕,层林色彩缤纷,若画笔点染,望之令人沉醉。
乌篷船迤逦而行,驶进了秦淮河,画舫蓬船络绎不绝往来,两岸白色的马头墙映入眼帘,一路繁花似锦柳如烟,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琵琶声声,这旑旎繁华如梦似幻……
林震和俞秋溟兄弟二人都是初来乍到,见到这番光景,是既新鲜又感到有些紧张,因为他们第一个感觉就是来晚了!因为很多客店都能看到应试举子的身影,人头攒动。
兄弟二人决定赶紧弃舟上岸,要先找到一家落脚的旅店才好。
上得岸来,就见街上巷里到处可见应试的举子。骑马的、骑驴的、背着行李步行的,有穷的富的,丑的俊的,有着华服也有穿褴衫的,有怡然自得神采飞扬的,也有愁眉不展闷闷不乐的……林林种种各有不同,但这强大的人海阵势足以说明书生们对于科考的极为重视。因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若是中了举,立刻就可光宗耀祖,改换门庭。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每个考生都会这样激励自己,谁能肯定下一个中榜的不是自己呢!
一连找了好几家都是满满登登,里面住的都是来应试的举子,所以就都是客满,又进一家也是如此,客店老板说已经没有房了,楼上楼下都住满了人,很多人都是提前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就来了,林震和俞秋溟正在皱眉发愁想要离开之际,只见一个穿着麻布直裰长相端正的年青书生,在和老板苦苦哀求商量房费之事,店家说,“你交的房费已经到期了,今天若是交不上房租,那就要给别人腾房子。”
书生诚实的说,“来到金陵十几天,我的盘缠基本用尽了,现在实在是囊中羞涩,店家再赊我几日,等三场考完,我卖扇面字画赚钱还你。”
这书生,眼见也是个穷书生,又人生地不熟,显然就要困顿在此。
店老板说“那可不行,这都是没指望的事,现在房间紧得很,没看有人都住不上么?”
书生眉头紧锁,还要央求那老板……
林震听到这话回转身来,问那店家,“他要住到考试完了一共需要多少银两?”
店家说了个价格不菲的数字,林震二话没说,从行囊里取出银两,交给店老板说,“我替他付了。”
书生赶紧上前阻拦“这位仁兄,素昧平生,怎可平白使你的银子?!实在不行,我就找个地方打地铺去。”
店老板上一眼下一眼看着林震,心想真有耗财买脸的,他自己还没地方住呢,倒管起了别人。
不过有人愿意替这穷秀才拿房租有钱进账总是好的,于是痛痛快快收下钱,一边对书生说,“那你继续住着吧,合该你运气好,有人替你圆这个场。”
林震对书生说,“也是有缘让我赶上,我先垫付于你,考试过后,你若方便就还我,如有困难就算了,都是应试举子,出门在外多有不易,赶上此情此景伸出援手也是应当的。”
书生听了,眼中噙泪,深躬大礼致谢,言道,“仁兄大恩大德莫齿难忘,一待考试完成,我便设法筹措银两如数奉还!”然后又诚恳相让,“二位仁兄请先到我房中坐坐,回头我陪你们去寻找客房,我来的时间久了,对周围也熟悉了。”
林震和秋溟觉得歇歇脚也好,顺便熟悉了解一下周围情况,于是便进到书生房里坐了。
这个房间比较狭小,靠窗一张床,仅能将将住一个人,床底下放着书生的行李,显然也是资费不足才住这一间的,书生赶忙奉茶,并自我介绍说,“在下淮安举子,名谢天宸,字思明,家境贫寒,一路盘缠不足,很多路我都是走过来的,一心想来的早一点,多熟悉环境,准备得更充分些。敢问仁兄府上何地?尊姓大名?”
林震介绍了自己,又介绍秋溟说是跟他一起来的自家兄弟。
谢天宸诚恳的千恩万谢,但林震能看出,此人虽出身寒门,盘资拮据,但气节不失,言谈明敏,绝非久居人下之辈。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谢天宸介绍这里的情况,然后又商量怎么出去找住处,正在此时,掌柜的进来,眉开眼笑地向林震说道,“这位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才解囊助人,这老天回过头就助你了,适才有一位富家公子在金陵城找到了亲戚,于是便投亲去了,正好倒出一间房来,那间房还宽敞,刚好能住下你们两位相公!”
林震兄弟二人听了喜出望外,赶忙出来交房租上楼安顿,谢天宸帮他们拿东西,围前围后。
这间房不但宽敞,窗户也敞亮,只是窗子外面正对着青楼之所,温柔之乡。临窗可见对面朱阁露台青楼女子凭栏纨扇轻摇,低吟浅唱,见对面住着俊秀公子便时不时用媚眼勾人……
秋溟不禁哂笑道:“……这种地方也能看进去书么?”
谢天宸接道,“正是这种地方才能看进去书,闹中求静,灯红酒绿之所,纸醉金迷之处方可验人定力。”
林震赞道,“谢兄说得不错,男儿若有鸿鹄之志,则自然心远地自偏,不受其惑。”
接下来的三天,林震发现谢天宸虽出身卑微,但读书刻苦,才华出众,谈起治国方略来某些方面竟然与他不分伯仲,而且在他口中得知了很多时下的信息,天灾人祸以及朝政方面的事情,两人不免忧心忡忡,交流各